人的戰力此時正處在上升階段。早在數年前,就有過以二十餘騎衝擊宋軍二千人馬,並致其潰敗的驚人戰績。在金軍南侵初期,更有百餘金兵,就敢於長驅直入,直趨宋軍後方腹地。而其所過州縣,均緊閉城門,無一敢出戰攔截的囂張氣焰。
就在一個月前,當金軍南侵主帥之一,金太祖完顏阿骨打的次子、金軍東路軍右副元帥完顏宗望(女真名斡離不),即將率大軍撤離大宋帝都汴京北返之時,曾打算留下一部分金兵,為剛扶植的大楚政權(即張邦昌的偽楚政權)保駕護航,只不過被婉拒了。而宗望打算留下的“一部分”金兵的人數為“一個謀克”——在這位金軍東路軍主帥眼裡,若大一個汴京城,竟只須一謀克的兵力,就足以震懾南人。
這真是一個立國一百七十年的煌煌大宋的悲哀。
既然鎮守若大一個汴京也不過只須區區一個謀克的兵力,那麼在這被大金勇士嚇破了膽的宋人境內荒郊,駐守一座屯積了部分物資的空營又用得了多少人馬?事實上如果不是為了找回四散而逃的馬匹,這支金軍的臨時主將甚至只打算放一個蒲輦的兵力而已。
驕狂的金人做夢都想不到,他們所面對的,是一個前所未遇、匪夷所思的可怕大敵。從這一刻起,這個敵人將帶給他們一連串刻骨銘心的噩夢。
一陣急遽的蹄聲,踏碎空寂的曠野,由遠及近而來。在距離三人潛伏地淺溝約三十餘丈外,三名金兵哨騎飛馳而過。雖然也向三人藏匿處掃了幾眼,卻並未發現那道斜坡下的淺溝里居然藏著三個虎視眈眈的敵人。
楊家兄弟心下感概不已,他們兄弟二人都是大宋的精銳西軍哨探出身,幹這種潛伏探查那是家常便飯,卻從不敢在這樣無遮無擋的平原地形下前出如此之近,幾乎是在金人眼皮子底下窩著,竟硬是沒被發覺。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身旁這個裝束古怪的年輕人的一個提議。…;
在出擊之前,狄烈就問他們能不能搞到破魚網之類的東西。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便用刀子切下一條條樹皮,並撕成絲狀,然後將之辮成魚網狀,再插滿各種枯草樹葉——一個形狀簡陋、但效果不錯的狙擊手偽裝防護裝備“網兜裝”便製做成了。
楊家兄弟也各得到了一件這古怪的衣具,然後臉上再塗上那個古怪年輕人懷中一個精緻小盒子裡的油彩,弄成了個大花臉。最後披上這件“網兜裝”,就這樣大模大樣地潛伏在這條淺溝裡。
金兵哨騎來來往往經過多次,最近的一次距離三人的潛伏處不足二十丈,連金人的睫毛都可數得清楚。兄弟倆的後背是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卻始終沒被金人發現。楊家兄弟倆對這身奇裝異服的腹誹也漸漸轉為訝異、欽佩與欣喜,做為一名老哨探,他們深切地明白,這身簡陋的具裝對哨探這種工作有著多麼重要的意義。同時對擁有如此奇思妙想的狄烈也更為好奇了——看他的潛藏技巧與手段,竟遠遠勝過自己兄弟二人,難道他也是軍伍出身?可是大宋各支勁旅中,還有哪一支能勝得過西軍的呢?
就算這古怪年輕人再有能耐,就憑他們這幾個人,又能如何對付得了數十名如狼似虎的金人悍卒?
就在楊家兄弟怎麼也猜不透狄烈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時,狄烈卻悄悄問了兄弟倆一個問題:“這些哨騎看上去全是髡髮結辮,衣著也沒有明顯區別,你們是怎麼分辯誰是女真人,誰是其餘各族僕從軍的?”
楊奮小聲解答道:“女真人耳上穿有金、銀環,餘者皆無,此為特徵。”
楊折衝也輕聲道:“去歲官家曾有詔,但斬得一具‘帶環首領’者,賞錢二十五貫,轉勳一階。可惜,縱然要殺一真正女真金狗亦極難,更何況要在斬殺後從容割下首級全身而退。便是在俺們西軍中,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好漢來。”
事實上,不止是女真人,遼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