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的是,侍候撒離喝披甲的兩名護衛,跟隨在其身後,還沒來得及出帳,也因此幸運地躲過盲目之厄。撒離喝的表現,將兩名護衛嚇壞了。一人拔刀護衛,另一人緊張萬分地以刀刃撩開帳簾,小心謹慎地探頭觀察。而帳外的一片混亂景象,更讓那護衛心驚膽戰,急吼吼回頭道:“回稟都統,大事不好!天誅軍殺進來了……”
這般亂象,完全附合敵軍踹營的架勢,所以那護衛得出這個結論。也屬正常。
撒離喝現在完全是憑著多年沙戰征戰,鍛煉出來的堅韌神經,支撐住不至於昏死過去。即便如此,整個腦袋依然像燒開的沸水,翻滾沸騰不休。彷彿炸開一般難受。撒離喝死死咬住嘴唇。牙齒深陷唇中,鮮血直流。以這樣的疼痛刺激為代價,擠出最後一絲清明,嘶聲叫道:“快走!快離開金帳!快!!”
兩名護衛手忙腳亂架起自家主將。狼狽不堪地跑出金帳,入目所見,整個中軍大營已亂成了一鍋粥。其中一名護衛眼尖,正看到滿地打滾的設也馬,脫口驚呼:“那不是設也馬郎君嗎?”
撒離喝時暈時醒。正好聽到這句,虛弱地說聲:“帶設也馬走……”就沒了聲息。
當那名護衛將設也馬半拖半扛地弄過來時,這位披頭散辮、滿身血汙的國相長子、宗室郎君,已經昏死過去。
金軍兩名主將都倒了血黴,周遭的金兵護衛自然也討不了好。這些斧刃加身都不皺眉、槍扎箭刺視若等閒的女真勇士,現在竟一個個鬼叫連天,無一人能站立,九成九的人都捂著眼睛,伏地慘叫。
無論怎樣堅強的人。都會不同程度地害怕黑暗,尤其是雙眼驟失光明,突然墜入的無盡黑暗。
眩暈手雷的強光所展現出的威力,絲毫不亞於戰術手雷,甚至猶有過之。戰術手雷所產生的高溫烈焰。固然可毀滅在場金軍的肉*體,而眩暈手雷所迸發的化學強光,則直接作用於人體最脆弱的眼睛,進而擊潰其心靈……
人在慘叫打滾。馬也在悲鳴狂奔。由於正準備要出營巡視,所以護衛們都是人手一匹戰馬。結果手雷一爆。親密夥伴頓時變為催命死神……鐵蹄奔踏,橫衝直撞,雙目暫時性失明的金兵護衛們,與設也馬比起來,沒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但對他們這群恐怖份子而言,真正的致命打擊,才剛剛開始……
狄烈扔出眩暈手雷之時,也沒想到效果是這般驚人,事實上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這種化學手雷,用於實戰傷敵,沒料想竟直接摧毀了金軍的指揮中樞。當然,此時狄烈還不知道金軍兩大主將的悲慘遭遇,所以他還在焦急地等待著張銳那一舉定乾坤的炸藥包。不想等了好半天,只見繩索不斷拉動,身體不住上升,始終沒見炸藥包投下。
狄烈急怒之下,在快升崖頂的時間,用腳勾住一塊凸出的岩石,強行止住升勢,扯著嗓子大吼:“張銳,你這個混帳!怎麼還不投炸藥包,想讓我們都死在這裡嗎?”
張銳的臉很快出現在懸崖邊,山上寒風凜冽,他居然滿頭大汗。此時正趴在崖邊喘息道:“我與許老三死了不打緊,軍主卻萬不可出事……”
狄烈怒罵道:“真是糊塗,分不清輕重。你先扔炸藥包,我左右是吊在懸崖上,也不會有事……”
“可是二十斤重的炸藥包,那衝擊波太大,萬一波及軍主……”
“少他孃的廢話!老子都快到頂了,現在怎樣炸都沒事,快快動手!”時間緊迫,狄烈也沒功夫喝斥。
張銳也是警醒過來,從他的角度看下去,下邊的金軍中軍營地一片大亂,許多在軍寨內外值守的金兵,一窩蜂朝這邊湧過來。這個時候扔下個炸藥包,那真是每一錢火藥都不會浪費……
張銳噼噼啪啪地打著火鐮,但山間風大,哪是那般容易的?老半天都沒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