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心裡。 我坐在結廬亭的木欄杆上,一口一口地喝著手中的青葉酒,這是葉大哥最愛的。不在軍營的日子,他總是拖著我們喝上幾斤,總是大家都醉了,他還清醒著,然後又一個一個把我們抱回房去。 玉清娘啊玉清娘,說好不再哭的了,為什麼還要掉眼淚呢?是想起葉大哥溫暖的懷抱了嗎?怪老頭師父去世後,他便如同我的父親、兄長。我與少顏吵架,他總是責斥少顏;我若是離家出走了,也總是他將我尋回來,哄得我開顏而笑;我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從來不說一個不字。 小的時候,我還一直以為自己長大後會嫁給葉大哥,嫁給這個如父兄一般的男人,卻從未想過,居然會在這結廬亭中―――
我仰頭大笑起來,曾經年少,曾經輕狂,曾經有過最美好的時光。總以為不過是兩個人的事情,卻將自己的兄弟們送上絕路,讓他們踏入紅塵,再也不能回頭,也讓這容州城的十餘萬百姓枉死於屠刀之下。
為何,上蒼還要留我一命呢?是讓我在這冤魂沖天的地方,來日日接受良心的責問嗎?
有人從山上下來,走進亭中。我不想回頭,不管什麼人,看到一個女子這般手持酒壺,又哭又笑,定會以為是個瘋癲之人吧。
這人卻在我身後停住腳步,又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我也感覺到這人的目光凝在我的臉上。我不喜歡這種自以為是、窺探別人的人,可我也不願挪開,是我先坐在這裡的,憑什麼叫我挪開呢? 我不想理這人,這人卻忽然將我手中的酒壺奪了過去。我的手中一空,愣了一下,這種空空的感覺又讓我想起葉大哥來。帶著琳兒回到前線後,我總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喝酒,幾次被葉大哥找到,他也總是這樣奪過我的酒壺,看著我輕嘆一聲,然後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抱回軍營。他已經知道我的事了吧,只是他從來不說,從來不問,直到我帶著昭惠離開,我與他天人永隔,他也從來沒有問過我。
我轉頭望向那人,我認得他,好象是什麼藍家的三公子,經常到乘風閣的。他喜歡一個人坐在靠窗的那個位置,點上兩碟點心或小菜,卻從來不喝酒。聽嶽掌櫃說,他身子弱,喝不得酒。嶽掌櫃對他很尊敬,說他學識豐富,待人謙和,又是世家公子,是很不錯的一個人。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依稀記起有一次,他點了一份白玉翡翠粥,我那天心情好,便在粥中加了幾顆銀杏,結果害得他全身起了疹子。嶽掌櫃要我去給他道歉,他卻不惱,只是看見我的時候好象愣了半天。我與他以前從未見過,我瘦了這麼多,現在的相貌也變了許多,那些故人們見了都不一定能認出我來,他為什麼會那樣發愣呢?
我冷冷向他伸出手,只恨自己現在也是柔弱之身,不能從他手中將酒壺奪回來。他不慍不火地笑著,我這才發現這人的眼神很清澈,他的聲音也很好聽:“莫姑娘,你這酒,是偷拿出來的吧?” 我略略紅了紅臉,嶽掌櫃人極好,收留了我在乘風閣幫廚,工錢也厚道。他知我身子弱,便不准我飲酒,這青葉酒,還真是我偷偷拿出來的,只不過我也會在他的櫃檯下偷偷放上幾個銅板以作酒錢。
藍三公子笑了起來,我卻不想再理他,轉過頭去。過得片刻,酒癮湧上,只得再回轉頭,卻見他正悠閒自在地喝著壺中之酒。
我不由有些氣惱:“你這人,不問自取,又喝女子喝過的酒,倒是枉讀聖賢書了!” 他但笑不語,再喝了幾口,我想起嶽掌櫃說過他身子弱,滴酒不沾的,怎麼此刻竟會這樣? 眼見他越喝越快,我倒將自己的心事放在了一邊,冷冷道:“我可不想背上謀殺藍三公子的罪名,還請公子將酒還給我。”
三公子卻不再看我,望著大雨下的容州城,輕聲道:“雨下得這麼大,莫姑娘要是醉在這結廬亭,我藍實仁一介文弱書生,沒辦法將你揹回去的。”
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