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霧氣濛濛,玉衡尚且能睡安穩,竹卿卻怎麼也睡不著。
或許是疫病後身體未完全康復,或許是渡了太多內力給玉衡,此時的竹卿心緒不寧氣息紊亂,五臟六腑如同刀絞般疼痛。
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倒下,玉衡是個瞎子看不見,她要是再倒下,就真回不去了。
強行斂氣試圖恢復內力,到底心力難支,生生吐了口血出來。
竹卿無奈,她已盡了人事,剩下的就聽天命吧。
轉眼到了清晨,火堆木柴燃盡早已熄滅,玉衡也醒了過來,昨夜休息了一晚,眼睛能看清些東西了。
奇怪的是,竹卿一直睡著絲毫不見醒。
直到走近她身旁,看見地上和竹卿嘴角衣領的血跡。
“阿卿!”玉衡忙抱起她用手試探,竹卿呼吸尚勻,也還有體溫。
情急之下用力晃了晃她,懷裡的人虛弱道:“我還沒死,你別搖了。”
玉衡鬆了口氣,有種浮於言表的喜悅:“雪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今天趕路好走些…”
竹卿抬眼看了看他:“你能看見了?”
“能看…”
“能看見就自己走。”竹卿推開他,披好紗巾,走到洞口辨明方向,兀自趕路。
玉衡不敢停留,跟在她後面,出洞的一瞬間強光刺眼,有了之前的教訓,老老實實遮住眼睛,紗巾透光,也能看見路。
由此一路上官道往北走,即可到達襄州城。
這條路來時走過一遍,返程時再走,已是熟稔無比,竹卿留意看著雪地,想找回走失了的兩匹馬。
人到底不如馬快,就算路滑馬跑不快,起碼也能節省些體力。
就算她是鐵打的,長期浸在水裡也得生鏽發黴。
竹卿幾乎要仰天長嘆,在雪裡泡了兩天受了不少寒氣,下次癸水時她不知該有多疼!
玉衡只跟在她身後十幾步,默默走著不言不語。
如今並非生死存亡的關頭,竹卿不願搭理他。
他說話太傷人心,哪怕他只是三言兩語。
仍刺的她心口發疼,親近之人帶來的傷痛比陌生人更難受。
有幾次回頭看見他走的艱難,又受了傷,心軟想牽他一起走,可每每這時就想起他說的那些話來,如同一塊石頭卡在胸前上不去下不來。
竹卿不斷提醒自己,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
長得好看的男人也不行。
他有什麼了不起,等她交了差就立馬回長安,再也不見他!
蒼天不負有心人,峰迴路轉之時,竹卿找到了走失的兩匹馬。
居然沒被凍死,還悠哉悠哉的吃著草。
從地上的馬糞來看,它們已經在這兒待了快一天了。
難不成是抄近路來的?
還是馬兒聰明啊…
看見竹卿和玉衡,帶頭的小紅馬嘶鳴一聲,歡快的踏著蹄子。
繞過這山,前路卻是另一番境況,一路上乾乾淨淨,沒有半片雪花。
看來雪都下在剛才那座山了。
瞎了眼的玉衡看得也更清楚了。
不知不覺間,只剩下一小半的路程,竹卿加快了速度,爭取趕在天黑前回去。
官道上行人逐漸多了起來,應該是周邊村莊的農戶們進城採買年貨,竹卿粗略看了一眼,揹簍裡盡是米麵糖肉之類。
終於在天黑之前進了城。
進刺史府時恰好遇見白清一,見兩人臉色都不好,連忙迎了進來。
玉衡去見霍將軍,竹卿回了房間。
白清一何等聰明,察覺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息,不動聲色的觀察著。
直到吃晚飯時也不見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