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說什麼?”李德全卻未回應,過了片刻,有人走到自己身後用溫軟的手指輕輕揉捏著漲痛的額頭,聽到背後的人柔聲說:“你想知道我要說什麼,怎不親自來問我?”
私語
皇帝猛然睜開眼睛,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意,卻是沒有回頭,反倒冷哼道:“李德全真是越發會當差了!竟敢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真是好大的膽子!”
悠然手指不停,輕笑道:“你可冤枉他啦!他把你說過的話都記著呢!你說過,只要我想見你,就來乾清宮,還說我來了就直接進西暖閣等你,不必在外頭迎駕。”她輕靠在他的肩上軟軟的嘆了口氣:“難為他還記得。那是十幾年前的事啦!說不定你已經忘了!”那暖暖的呼吸拂在他的頸邊,讓他的心瞬間溫軟如春水。
皇帝握住她的手,沒有言語。鼻端是她幽幽的香氣,耳旁是她清淺的呼吸,手裡是她細緻的溫度,細碎的鬢髮飄在他的臉頰邊,像只細細的手指在憐惜地觸碰。似乎在這一刻,在這個世界,只有純粹的美好。
熏籠之內,炭火燃著嗶剝微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皇帝回過神鬆開她的手,淡淡地問:“你來做什麼?”
悠然轉到他面前跪坐在地毯上,伏在他的膝頭低低地答:“來看看你!”
“我這個孤家寡人有什麼好看的?”口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傷。
“來看你有沒有好好休息,有沒有好好用膳,有沒有總是生氣,有沒有清減了,有沒有想我為我準備好禮——”語聲漸低似呢喃,“有沒有放我在心上!”皇帝心裡一痛,抬起手想要撫上她的秀髮,猶豫半晌終是頹然放下,聲音暗啞:“我,我不想看到你!”
悠然暗自嘆息,微笑著側過頭貼著他溫熱的膝蓋,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我想見你啊!我不明白你為何生孩子們的氣,不明白你為何這樣消瘦憔悴,不明白你為何寢食不安,這些你不說我也不問,只是,不要拒我於千里之外!我無法為你分擔,至少可以傾聽。你不是孤家寡人,你上有高堂,下有妻兒,除卻這個至高無上的身份,其實跟平常百姓並無不同。前些日子皇額娘日日茹素,胤禛抄寫佛經,大家不是不擔心的,”
皇帝沉默良久,終開口問道:“那你呢?”
她抬起頭看著他幽深的眼睛,認真的說:“我也一樣。”皇帝心裡痠軟無限,伸出雙手將她緊緊攬入懷中,用盡全身力氣,直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她的骨頭被勒得生疼,她卻一聲不吭,順從地依在他的懷裡。片刻後,一點點溼意在頸後緩緩暈染開來。她恍然未覺,努力張開手臂與他相擁。
兩人相依相偎,不知時光注逝。良久之後,才聽見皇帝帶著微微的鼻音低聲說:“今天是你的生辰。”
悠然輕笑道:“所以,我來討要禮物了。”沒有聽到他應聲,又道:“大家都送了好禮,皇額娘送了一對碧玉珠,小十七都親手繪了一幅畫給我,連榮憲也早早的送了小雕給我,你可不能例外。”說到這裡停了停,感覺到他緊繃的胸膛略放鬆下來,續道:“我也不會白收你的禮,晌午過後,我必親自下廚做幾道小菜,以籌至親。”
他閉上眼喃喃道:“好久沒有吃過你親手做的菜啦!”
她拍拍他的背孩子氣的說:“你不送禮,休想我動手!”
皇帝忍不住揚起嘴角:“好,衝著你特地洗手做湯羹,我定要送你一份厚禮!”想了想又愧疚地說:“原是我疏忽,一時之間竟想不起送你什麼好。宮中富貴,集世間華美器物於大成,我卻想不出有什麼可送你的!”
悠然撫上他消瘦的臉頰,幽幽嘆了口氣,一字一字的說:“我要看到玄燁神采飛揚不見頹色,容光煥發不見倦意,心情愉悅不見悲悽,你允是不允?我可否以此做為你送我的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