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根本就看不見星星,可他居然鬼使神差的相信了。
換做以前,溫孤偃定然是不加猶豫地嗤之以鼻,就算不弄死丫至少也得踢斷丫的兩根肋骨洩個憤!但現在,對著這個死皮賴臉陰魂不散的女人,他雖然很有掐死她的衝動,可到底……還是生出了一絲絲的心軟。
念及此,溫孤偃詭豔而冰寒的眼眸中,不由騰出幾許疑惑。
剛才沒有殺了她,是因為心軟嗎?
呵……太奇怪了,他怎麼會有“心軟”這種類似於悲憫的情緒?
明明他是狼子,自幼嗜血而生,就像天綺羅說的那樣……“無情狠絕,性冷酷厲,是為國之利刃”……任何的感情在他面前都是冰冷的,蒼白的……所以他能無視別人的悲慟哀嚎,怨憤哭泣,所以他能屠城三日,伏屍百萬而面色無異,所以他能摒棄常人的**,如黑色曼陀羅一般,悽絕而美豔綻放在血流成河的彼岸。
他的一生,註定與殺戮為伍。
他的一世,不需要任何的七情六慾。
他已是魔王,置身九重地獄,不可能再變成凡人,也無須重回人世。
普天之下,沒有人懂他,父皇忌憚他,兄弟躲離他,后妃害怕他,朝臣恐懼他,下屬敬畏他,天下萬民一聽到他的名字,便如見到洪水猛獸一般瑟瑟發抖……唯一一個曾經對他伸出手的人,卻只將他當做踏平**的利刃,而不曾教導他任何屬於“人類”的情感。
因為那個人,本身就如神祗,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所以他,同樣也不需要情感。
那種東西對魔王而言,永遠不可能是救贖,只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而他之所以放過皇甫長安,只不過是因為……她是這個天底下第一個真心誠意對他好的人,就算他再沒有人性,再酷厲殘殺,也不可能對一個笑著說要保護他的人痛下殺手,哪怕以後他們很有可能會成為勁敵……那也是戰場上的一較高下。
人生已然如此寂寥,若是沒有一個足夠分量的對手,又何以排解魔王無度的殺欲?
七殺天下,他拭目以待。
“猿糞啊真是猿糞……”腳背上,總攻大人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一個凌亂的世界裡,完全沒有察覺到,她抱著小腿蹭來蹭去的魔王大人,在短短的半刻鐘內,已經對她動了很多次的殺意!“呵呵……難得你和哥哥投緣,這麼聊得來,哥哥送點東西給你,就當是留個紀念。”
聞言,溫孤偃不由得微微抬起頭,豔麗的鳳目緩緩合了一合……似乎多聽一句總攻大人的話,都覺得自己離蛇精病又近了三分!
投緣?聊得來?呵呵……他剛才連標點符號都沒有說一個好嗎?!
一邊,皇甫長安卻已經自顧自做了起來,從懷裡掏來掏去,把一堆銀票啊,玉佩啊,令牌啊,飛鏢啊,以及七七八八的瓶瓶罐罐給擺到了地面上,然後埋頭從裡面扒了扒,不知道在找些什麼……片刻後,大概是嫌煩,就捧起所有的東西一同遞到了溫孤偃面前,闊綽道。
“你自己挑吧,喜歡什麼就拿什麼,不用跟哥哥客氣!”
溫孤偃剔眉,朝她手上瞟了一眼,原本不屑的目光在掃到了天綺羅的那塊令牌時,一閃而過一縷異樣的神色,繼而伸手取了過來,轉眸看向皇甫長安。
“你是怎麼認識天綺羅的?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呵呵……”皇甫長安傻笑了兩聲,歪著腦袋反問道,“天綺羅?那是什麼東西?好像很好吃的樣紙……”
溫孤偃眼角一抽,忍住了一巴掌把她扇醒的衝動!
他毫不懷疑皇甫長安是真傻而不是在裝傻,如果她是裝的,就不可能會把那些東西送給她,想也不用想……如果她明天醒來發現不見了令牌,十有**連投河的心都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