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豐收,糙米穀還有不少,才算熬過來。那時候,別說煮乾肉喝肉湯了,就連骨頭都捨不得吐了,嚼嚼嚥下去。就如此,活著的人也都瘦成幹了。”
季南山聞言跟著嗯嗯了兩聲像是感慨,便繼續剷雪去了,倒是桑榆很有興趣,追在後頭又問了起來:“娘,那來年的年景如何?”
季婆子道:“能如何?開春晚,待那雪化完日子便遲了許多,雪量大泥土便溼濘不堪,粘不得腳,待能下地播種,早誤了農時,次歲依舊是個災年。”
桑榆沒有多想,脫口問了句:“今年不會也那樣吧?”
季婆子扭頭狠剜了她一眼啐道:“呸呸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哪有你這般念損的?”
桑榆尷尬一笑,趕緊掀開門簾,出了她屋。回自己屋看了眼,七七還沒有醒,睡得十分香甜,便又披了件大襖,出去尋了掃帚,幫著季南山掃起雪來。
這雪雖日日清掃,但抵不住那雪沒日沒夜的不停下,積雪還是不少,等掃出出入道路,再將院中積雪全堆到那兩棵棗樹底下,已過了好半晌時候,桑榆大早起就一通忙活,身上不但不冷,反而出了汗了。
季南山將掃雪工具都歸置到木工棚,桑榆回屋好好地洗了洗臉和脖子。發覺七七不知何時已醒了,在搖籃裡不哭不鬧,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正盯著搖籃邊上繫著的一朵絨花看。
桑榆將她抱起來把了把尿,然後抱著她去了堂屋。季婆子已經做好了朝飯,先把給七七熬的米糊糊端了上來,又將剝好的煮雞子的蛋黃給放了進去。桑榆坐到板凳上,將七七摟坐在自己懷裡,伸手拿起她專用的小木勺,將那蛋黃給搗碎在粥裡。
七七雖然人小,似乎也知道那是她的吃食,一隻小手往桌子這邊伸著夠著,另一隻小手塞進自己嘴裡咬啊咬,倒不會咬疼自己,只是那口水順著小肉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吃巾。
七七圍的這吃巾是淡黃色軟棉布的,既是吃巾又是手帕,桑榆給她擦了擦嘴,用小木勺舀了米糊糊一點點先喂起她來。
大人們的朝食接著端了上來,是一大鍋濃稠的菜粥,應該是用野豬骨熬出來的米湯,上面泛著星星點點的油花,裡面的菜是泡發切碎的山菇以及切成小段的蘿蔔櫻子,蒸騰的熱氣中飄著一股清香的味道。今天的主食是雜麵烙餅,菜是一小碟鹹菜條還有小半盆昨日剩下的亂燉的菜底兒。
這飯菜雖簡陋尚算合胃口,尤其是那菜粥,因著掃雪費了不少時候,燉得格外地軟濡香爛。七七喝完了她的米糊糊之後,還掙扎著小手向飯碗伸,桑榆便用她的小木勺撥開碗裡的山菇丁和蘿蔔櫻子,專揀燉得香爛的米粥又接連餵了她十來勺兒,她似是才飽足了,小腦袋開始左瞧右看,不好好吃了。
喂好了她,桑榆才端起粥碗自己吃起來,粥已有些涼了,那邊季婆子與季南山都已吃好了。季南山將盛粥的鐵鍋又放到灶火上熱了熱,給她加盛了兩大勺到碗裡,季婆子也將七七抱走了,桑榆將烙餅撕成小塊兒,泡到熱粥裡,就著鹹菜條兒,飛快地吃起來。
桑榆這邊剛吃完,正站起身來收拾碗筷,聽得大門響了,接著就聽到梨花嫂與季南山打招呼的聲音,不大工夫屋門開了,梨花嫂牽著香草進了屋。
看到桑榆才收拾碗筷,梨花嫂笑道:“你家飯晚了啊,今日。”
桑榆示意她娘倆兒坐下,邊忙活邊回道:“這雪下得好生大,晨起掃雪費了不少功夫。嫂子,你說這雪要是一直這麼下下去,然後半月二十天的不停,會怎麼樣?”
梨花嫂也是挎著針線籃兒來的,坐定了之後已拿出了鞋底兒鞋面兒開始上鞋了,聽得桑榆問,頭也不抬地回道:“還會怎麼樣?雪下得太大,停雪後天會格外地冷,對人來說不外是費柴又費糧,家底不足的人家,日子就要難熬了。不過那麼大的雪,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