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唇際,有什麼話回去不好說偏生要在兩軍對立之時說麼?高賢向來是個聽命的奴才,聽得奚鈺吩咐當即應聲跨界往北地走。別人他不放心,小主子他是一萬個放心。
奚鈺含笑看著清月,再看著良華,繼而將目光轉向夜千痕,輕聲道:
“千痕,我知道你已盡力,真的感謝你。”
夜千痕眸光緊緊將她注視,有別於往常的深沉。奚鈺隨風笑著,撇開了目光。
張將軍瞧得幾人站著不動,心下又擔心朝廷那些崽子放箭,心下大急,道:
“郡主,為何還不過來?回家磨嘰去!”
奚鈺轉眼看向熱血沸騰的張將軍,此人雖有幾分魯莽,卻是忠臣良將,父王部下有如此良將,父王在泉下也該欣慰了。
“你們先過去。”奚鈺道。
清月與良華終於轉身過界,夜千痕杵著不動,想說什麼,清月轉身拽著夜千痕走了,“鈺兒想同主子說些話,何故打擾他們。”
奚鈺見眾人都已到了北地大軍旁,這才與盛絕往前中走,那邊良華面色微變,急聲道:
“沅姝為何要去崖邊說話?他們為何要站在那裡?”
良華聲一出,眾人全全看過去,一臉擔憂。
奚鈺與盛絕面向斷崖前方,俯視崖底,萬丈懸崖瞧不見底,只瞧得仙霧繚繞叫人分不清那是仙境或是險境。
“九叔,日後就是我們兩個人了,真好。”奚鈺輕聲道。
盛絕將她抱進懷中,低聲問:“值得麼?”
“能與九叔一起走,是鈺兒最慶幸的事。”奚鈺環住他身軀,曾經剛健的身體,此時已經瘦骨嶙峋,叫人碰了好不忍心。
“鈺兒自私,只願九叔是鈺兒一人的。”奚鈺低聲低喃。
盛絕低聲道:
“可記得你我第一回相見麼?那時的你痛失雙親卻倔強得不肯流淚,我逼著你哭出來,你卻不顧身份與我大打出手。你是頭一個對我放肆之人,待我將你制服後你撲在我懷裡慟哭一夜不休,我不得不點了你睡穴叫你昏睡過去。那時抱著你一整天沒放手,直到你醒來。”
“知道麼鈺兒,你那麼小,那麼傷心絕望,痛進了我的心,那時我便想著此生用我的心來溫暖你,讓你不再絕望讓你快樂。”盛絕輕聲道。
奚鈺抬眼望著盛絕清瘦卻依然剛毅的下巴,伸手輕輕摸著他的面頰,輕聲喚道:“九叔,夫君……”
“知我意、感君憐,此情須問天!”她輕出聲道。
他終究是憐惜她,早已得知有今日,早為她部署好了一切。為她今後無憂,挪了國庫運去了北地。不願她有任何牽絆,所以她三年來沒有身孕。他是此般憐惜她,若不是因那最終的自私想擁有一回,當初在她出逃之際他便已放手。
擁有了,便再捨不得放手,連此去他都不願將她推開。
奚鈺輕聲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鈺兒,我的嬌兒……”盛絕單薄的身子在瑟瑟秋風中搖搖欲墜。
“走吧,夫君。”奚鈺揚起臉笑得光華瀲灩。
回頭再看一眼她此生虧欠的摯友們,別了,月兒,千痕,良華,璇璣,臨江……
來生再見,此生情,請容我來生來還。
盛絕抱著奚鈺,縱身而下,墜入萬丈深淵。
“鈺兒--”
“主子--”
萬軍皆驚,瞬間天地色變,狂風襲捲,沙走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