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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季婆子有意地儉省,做的吃食糙了些,桑榆便每頓都多吃,季南山一開始驚訝於她飯量大漲,再略一琢磨,心裡頭便難受起來,做事愈發的不辭辛勞。
這天夜裡,桑榆燒了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因為燒熱水的緣故,小廳的火炕已是很燙,季南山便與桑榆一起來這頭兒睡,省得臥房還得廢柴再燒。七七仍舊是跟著季婆子睡了,桑榆覺得正好是個與季南山聊聊的好時機,這陣子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兒,真是太多了。
桑榆首先想到的,就是銀子的事情,孫溪和的銀子。之前因為小沈掌櫃姐弟是奔他而來,所以他給安置到桑榆家中吃住的時候,給了半貫錢的用度。後來人家姐弟倆滿打滿算才住了兩天,吃了幾頓飯,這農家飯食也比不得酒樓菜餚那般精緻昂貴,實在是無需收人家這許多錢財。再往深裡,人家孫溪和沒少幫襯著老季家,如今更是收了季南山做徒弟,徒弟孝敬師父本就應該,幫著照顧師父的朋友兩天,還收銀子,這要傳揚出去都能讓人笑話。
桑榆其實在小沈掌櫃姐弟離開後的第二天,就尋了個機會,委婉地跟季婆子提了這事兒,誰知道季婆子眼睛一瞪,居然回道:“溪和先生是什麼人物?能跟我們窮哈哈的計較這倆錢兒?”
桑榆原本想,這不是人家計較不計較的事兒,而是不能這麼做人,卻一時找不到更委婉地表達辦法,又被那第一句嚇了一跳,只得轉而試探道:“正因為溪和先生在咱村裡是受人敬重的人物,咱們才更應當與其交好才是啊。”到這兒想起來怎麼好了,便又勸道,“娘,你去還一下錢,溪和先生要是堅辭不受,那咱該做的也做到了,心裡也舒坦。”
沒想到季婆子卻哼道:“人家溪和先生根本就不缺銀子使,幹什麼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
桑榆見與她不通,便跟季南山把情況學了學。
季南山是個憨厚本分的漢子,他是沒想起這茬,桑榆一提,他臉都紅了,一個勁地道:“從大哥那兒就知道當學徒學件本事有多麼難,別人只怕揣著銀子打著燈籠都拜不到先生門下,娘糊塗了,再想錢兒也不能收先生的銀子啊,這叫我舀什麼臉再過去先生那邊?桑榆你放心,明兒個我就讓娘把先生給的銀子都退回去。”
桑榆見通了季南山,心裡頭敞亮了點兒,又囑咐道:“我都想好法了。就當日有在,不好與先生爭執,收了權當寬他的心。這麼一來,有個臺階下,還顯得都好。”
季南山點頭應了,扭頭過來對桑榆道:“七七剛到四月大,娘就把飯食弄糙了,苦了你了。其實今年年景不錯,手裡還是有點餘錢兒的,秋天儲菜又足夠多,實在沒必要頓頓吃鹹菜,娘這就是心裡窩著火,故意的,我瞭解她,也不會持續很久,你且忍忍。我覺得這些天讓著娘撒氣,也足夠了,從明天起,要還是這飯食,我就一頓比一頓少吃,娘要還堅持,我就不吃了,她準會讓步。”
桑榆心裡暖暖的,微笑道:“其實我覺得跟一般人家差不離,不攀那高的,也不比那低的,平平凡凡過日子就行。十天半月不吃菜蔬沒啥,日子長了會鬧毛病,你如今學了些醫術,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哪怕不見葷,能有青菜吃就行。”
季南山伸臂過來,將桑榆圈進了懷裡,摟著她道:“放心吧,就咱倆這麼幹下去,日子肯定會越來越紅火,等手頭銀子真正多了,你看誰還虧著自己?”
桑榆又想起件事兒來,對季南山道:“小草兒這些天都沒過來咱家玩兒,上次畢竟是你嚇著孩子了,明天你專門過去看看,也全了咱的禮數,要是嫂子還管著不讓來,那就是她的事兒了。”
季南山一臉驚詫地問道:“怎麼?嫂子心裡埋怨我啦?”
桑榆嘆口氣道:“這還用問麼!哪個當孃的不心疼自家娃娃?要是沒有一絲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