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麼溫柔嫻雅。
是不是,因為大人脾氣太好,才使得她一直這樣任性?
夢中的寫意潸然間失落起來。如今,她早已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等她真正醒來是在第二天的早上,護士正在給她取輸液管和針頭。
“給我輸什麼了?”寫意側著頭問。
護士笑笑:“別擔心,沒事兒,給你輸的退燒藥。你只是感冒了有些發燒。”
“我們的車沒事吧,和我一起的兩個人呢?”
“這個不清楚,昨天你進院的時候不是我值班。桌上的早飯是你的,最好能多吃一點,一會就可以出院了。”
寫意朝桌上瞧過去,是一碗熱粥。
護士收起東西準備出門時,回頭說:“哦,剛才給你送粥的那位先生託我轉告你,說是你有位朋友在307病房。”
她確實是餓了,極不雅觀地吃掉了滿滿一碗粥,然後洗漱完畢換上原先的衣服才出病房。
“307……307……307……”寫意嘴裡一面唸叨一面找,最後在走廊的最深處看到了這個門牌。門是虛掩著的,裡面異常安靜。
她敲門。
“請進。”一個低緩的男聲穿出來。
她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了。
推開門,看見厲擇良坐在床上,雙腿蓋著被子,背卻挺得筆直。他換了下平時的襯衣和西裝,穿著醫院的藍白相間的病服,顯得好像比平時稚氣些。
他見她杵在那裡,微微一笑,“英松說給你送了早飯,吃了嗎?”此刻的表情和他昨日在車上怒氣正盛地抓住她說“你瘋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手裡拿著報紙,“嘩啦——”地翻了一頁。寫意覺察到他手上的繃帶,也許是昨天受的傷吧。
“我……厲先生……”她不知從何說起,“我昨天在車上……”
她忘記了甚至可以說她根本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她和他鬧,然後突然車子就失控了。
“整個過程,你就是睡過去的。”厲擇良迅速地用了一句話,很簡明扼要地替她總結了一下。
“呃?”寫意更窘,好像就是他說的這樣的,“都是我的錯。”她有點懺悔地說了後面這句話,而且語氣非常誠懇。
她害得他進了醫院,還不知道受了什麼樣的傷。她也知道厲擇良這人一貫作風是陰晴不定且小肚雞腸的,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怎麼整治她。
寫意垂下頭,眼神落在腳尖前面的地磚上,專心悔過,在她人生的前面二十五年內還很少這麼認真地認錯。可是厲擇良好像並沒有買她的帳,半天沒搭腔。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寫意垂得脖子酸,不禁抬起頭瞧一下,正好撞見了厲擇良的眼睛。
他已經放下了報紙,一手環胸一手撐住下巴,以一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寫意。他的目光是從頭到腳,然後又從腳到頭,最後又落回在她的臉上,盯住她的眼睛。
許久以後,他改變了個坐姿,後背靠到靠枕上,沉吟道:“沈寫意,你不需要對我說點什麼嗎?”這和他的上一句話時間隔得不算長,但是嗓子卻像太久沒開口一樣有些暗啞,顯得有些慵懶。
“呃?”寫意有點詫異地又低下頭去,“對不起。厲先生,對不起。”
“就這個?”厲擇良暗聲問。
“?”寫意一時不明白他想聽什麼。
突然,厲擇良就笑了,笑得淡淡地。是那種平時在他臉上最常見的笑,先微微翹起唇角,然後由唇再帶動其他的五官,顯得整個笑意都是從嘴唇漾出來的。但他也是常用這樣的笑來應付別人。這樣的表情掛在他的臉上,讓寫意覺得比他冷臉嘲弄還要使她難受。
兩人之間驀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