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這就是我們彼此的緣分吧。”她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庚娘跟前,以妾侍的身份向她行禮,軟聲繼續說道:“尤姐姐,你是相公的原配,又有如此義舉替金家報了大仇,媚娘十分欽佩你的為人。天下間只怕再也難尋到如姐姐這般性情正直的女子。如今我雖嫁給了金郎,但姐姐平安歸來,我願意退居妾侍之位。”
庚娘瞭解了整件事情的緣由,又聽完唐媚娘一番話,她此刻仍是十分茫然,腦海中絲毫理不出頭緒。或許是上天憐惜她,讓她還能見相公一面;但若真可憐她,為何還讓金大用另娶她人。她知道,若是自己去世,金大用只要還活著勢必會再娶。道理她都明白,但是為何她的心還是麻麻地鈍痛,好似被人用一把卷了口的刀子一道一道地撕拉著,流不出血來,卻痛入骨髓,刺進了靈魂。往日的夫妻恩愛、情深似海竟成了一場可悲的笑話。
庚娘神情茫然地看著跪在她腳下的唐媚娘,唐氏和金大用的影子來回不停在她眼前晃動,卻彷彿又隔了一層薄膜,她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也看不清他們臉上的神情。她感覺如坐針氈,想立刻逃離這個地方,回到白雲觀,什麼都不要聽什麼都不要想。
金大用面上閃過一絲猶疑,似想伸手將唐媚娘扶起。但看到沒有任何反應的庚娘,他又一時訕訕地呆坐在一旁。房間裡一時沉默了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安靜地可怕,空氣黏稠地讓人無法張開嘴說話。
此時的氣氛明顯沒有白菁菁說話的餘地,她面對如此棘手的情況,簡直覺得比她被畫皮鬼捉走了還難受。心中忍不住暗暗感嘆道,這見鬼的命運和緣分。
庚娘不愧是心性堅定之人,她很快便晃過神來,迅速站起身,將一直跪在地上的唐媚娘扶了起來,“今日天色已晚,你們想必也勞累了一天,不若先歇下。一切明日再說。我便和白姑娘先回白雲觀了。”
金大用見庚娘要離開,頓時慌了手腳,他攔在庚娘跟前,眼神慌亂地望著她,“庚娘,你也要走嗎?我們夫妻好不容易才團聚。你——”
庚娘止住他未出口的話,眼神晦澀難明,“我一直借住在白雲觀,還不曾同觀主說一聲。且我還有一些事情未曾安排妥當。我明日再來看你。來日方長,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說完,她拉著白菁菁,快步走出了房門,再也不聽身後的呼喊聲。
待離開客棧,庚娘一張臉刷地沉了下來,臉色十分難看,緊抿著嘴,一路都不曾開口說話。回了白雲觀,庚娘便與青雲居士關在房間裡說了許久的話。白菁菁瞧不透庚孃的神色,庚娘又一直只當她是個小姑娘,遇事十分只肯同她透露三四分。白菁菁一時束手無策,不管是道家法術還是妖精的法術都沒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人“一世一生一雙人”啊。
翌日,庚娘一早就敲開了白菁菁的房門,神情凝重地對她說道:“我昨晚難以入眠,苦思了一夜,最後想通了一件事。我只有割捨掉塵世的一切牽掛,遁入佛門潛心修行,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或許這是我最好的選擇。”
一大清早就聽到這種訊息,白菁菁一下子怔住了。庚娘這般妙齡,在現代可能都還在大學唸書。開什麼玩笑,難道她今後就要青燈古佛一輩子?她搖了搖頭,堅決反對這個愚蠢的決定。
白菁菁咬牙切齒地大叫道:“你要為金大用那種喜新忘舊的人出家?原先你要替他守孝,我也不勸你了。但現在他娶了新婦,你為什麼就不能選擇再嫁?出家怎麼會是你最好的選擇呢?你還有很多其他的路可以走。”
庚娘嘴角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朝白菁菁搖了搖頭,“你還小,你不明白。在這個世道,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殺了王十八這惡人,我問心無愧。但我畢竟因此揹負一條性命,世上還有哪個男人會不顧眾人的眼光,擯棄非議來娶我。我享受過夫妻之樂,體驗過生養之苦,如今遁入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