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願意。”
“我怎會怕你糾纏我。”
不對。
扶玉隱約覺得哪裡不對,看蘭荷撩袍下臺階離開的背影,又想不到到底是哪裡不對。
這種不安讓她甚至都無法因為蘭荷答應了她的請求而高興。
到底是為什麼。
扶玉六神無主地回到房間裡,人走到屏風後面,卻實在無心去穿衣打扮。
時間不等人,蘭荷又一次來敲門說飯菜要涼了的時候,扶玉不得不開始穿衣。
“飯菜涼了再熱就不好吃了,你稍微快些。”
他說話做事總是那麼妥當,扶玉常常想,如果誰做了蘭荷的老闆,那一定是爽到飛起。
將衣裙快速穿好,扶玉簡單綰髮洗漱,去找蘭荷一起用膳。
陳婆婆死後,家裡一起吃飯的人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扶玉拿起筷子,蘭荷做的飯菜還是一樣賣相好味道更好。
“多吃點,今日要走很多的路。”
蘭荷照顧她吃飯也無可挑剔,自從他被她所救就跟在她身邊,包攬了她所有的雜事。
他還教她認字,解決了她最大的麻煩。
可是不知怎麼的,今日吃著可口的飯菜,被他體貼周到地照顧,扶玉渾身不舒服。
抬眸望向他的臉,有那麼一瞬間,那張臉上含笑的眼睛和夢裡小狐妖血淋淋的眼睛重合了。
他們的眼睛是那麼相似。
只是一個年少悽慘死不瞑目。
一個年長穩重溫潤如玉。
扶玉的眼睛鎖定在蘭荷眉心的硃砂痣上,少年和他唯一不一樣的,好像就是沒有這顆硃砂痣。
“我能摸摸你的硃砂痣嗎?”
突兀地開口,再加上方才長久的凝視,無一不昭示著扶玉有心事。
蘭荷什麼都不問,直接傾身過來任她觸碰。
扶玉擰眉伸手,像觸碰小獸一樣輕輕摩挲他的眉心。
“這是天生的?”她輕聲問。
蘭荷眨眨眼笑道:“你之前問過的,我回答過,忘記了嗎?”
扶玉聲音很低:“我好像忘記了,那是不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不久之前。我們相遇也不過幾年。”蘭荷看上去突然有些失落,但他很快調整好,溫聲道,“你不記得沒關係,我再說一次就好,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他直起身,自己按上眉心說:“算是天生吧。是我活過來睜開眼睛就存在的。”
活過來睜開眼睛就存在的。
好奇怪的說法,就好像他死過一次一樣。
扶玉不禁又想到了夢裡的小狐狸,她只夢到了那jpg的一幕,不知前因後果,但她想,那小狐狸一定很疼。
身子被活生生拆得七零八落,怎麼會不疼?
扶玉實在吃不下了,甚至有些反胃,在又看見蘭荷的微笑時,那種噁心上升到了頂
點,她直接側身吐得昏天黑地。
蘭荷立刻前來要幫她拍背,被扶玉迅速躲開,他一愣,手僵了僵,轉身去給她倒水。
扶玉吐完了,水也到了,她直起身,心驚肉跳地看著面前那杯水。
瓷白的杯子卻白不過蘭荷的手,他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指腹清透柔軟,看上去很好摸。
全都是活生生的。
不管從前如何,他都活過來了。
扶玉抬起頭,沒喝那杯水,只是靜靜看著他的眼睛。
她不要水,蘭荷也固執地不肯收回,就那麼舉著,好像非要她喝下去一樣。
良久,到底是蘭荷自己妥協,扶著手臂將水杯放下了。
“你還是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