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
道理是體悟出來的,而不是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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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文官政治”,簡而言之,便是相權對皇權予以制衡,使得天下至尊的皇權不能恣意妄為,要限制在一個朝野上下許可的規則之內,如此才能不因一人之誤,而導致整個國家犯下不可逆轉之大錯。
這是文官的崇高理想,自秦漢以來所孜孜不倦予以追求,當然這個理想時有達成、時有廢弛,既取決於皇帝英明與否,也取決大臣之能力根基。
當然,這不過是最為完美的理想罷了,事實上就算偶有臣子能夠限制皇權,卻也往往走上“權臣”的歧途,大權在握生殺予決,這種權力一旦在手,無論皇帝亦或是權臣,都很難把持本心……
但相比於皇權至上,文官政治還是利大於弊。
皇帝代代傳承,越是到了王朝中後期,皇帝越是出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不知人間疾苦、不諳人情世故,甚至有“何不食肉糜”之蠢貨,荼毒天下,導致社稷傾頹、國祚斷絕。
而身為宰輔者,哪一個不是歷經無數坎坷,從一個又一個的陰謀詭計當中披荊斬棘、脫穎而出,直至走到高位?這樣的人每一個都是人中之傑,且不論品行如何,能力絕對卓越,由這樣的人制約皇帝輔佐治國,犯錯的機率自然大大減小。
宇宙萬物,平衡乃是終極,唯有皇權與相權相互制衡、彼此彌補,才是世間最完美之制度。
但是想要達到這一點,何其難也……
……
江南,華亭鎮。
淫雨霏霏的雨季終於過去,一連多日響晴天氣,陽光照耀著萬頃海域,波濤起伏之間,金光麟麟。
房玄齡身著一套尋常綢衫,將褲腿挽起,光腳踩著海岸便堆疊起來的土埂,抬手放在眉上遮擋陽光極目遠望,一塊一塊四四方方的鹽田在面前延伸開去,直至目力所極之處。
陽光蒸發海水,留下一層鹽粒平鋪在鹽田裡,雪白細膩,一望無垠。
身邊,蕭珣也穿上一套尋常衣裳,頭上還戴了個斗笠,附身在腳下的鹽田裡抓起一把鹽粒,感受著微微的溼潤,輕嘆道:“此地鹽田萬頃,每年產出之海鹽無以計數,販賣至大唐各地,獲利無數,豈止是‘日進斗金’可以比喻?令郎才能卓著,必可保房家百年富貴。”
江南之地,誰人不對華亭鎮這千頃鹽田垂涎三尺?雖然其中大半業已“承包”出去,但華亭鎮自留的鹽田所產出的海鹽,也足矣使得房家穩坐“天下第一富豪”之位。
名副其實的富甲天下。
房玄齡看著一群工人走入一塊鹽田,用掃帚、推板等物將鹽粒推積起來,轉眼間一座座“鹽山”在鹽田之中拔地而起,用獨輪的推車一點一點運到岸邊,裝上一輛一輛大車,再運送至碼頭,從水路運往大唐各州府縣。
徜徉在這一片“鹽海鹽山”之中,房玄齡笑著道:“昨日,吾已經給犬子的家信當中提及,在太子殿下登基之時,將房家所持有的所有鹽田作為賀禮,全數敬獻。”
蕭珣愕然,奇道:“這大可不必吧?雖然此地鹽田產出頗豐,難免引起旁人嫉妒,但令郎如今乃太子殿下之肱骨,以太子殿下對他的寵信,必不至於因為區區鹽田而有所猜忌。”
自古以來,“君子牟利”其實算不得什麼汙點,越是道德君子名滿天下,越是家大業大,不斂財何以支撐家業?但當錢財多到一定程度,卻往往成為禍患。
甚至有那麼一些沒道德的君王,會任由官員、富商大肆斂財,待到家資億萬之時,再隨意尋個錯處,抄沒其家、以充內帑……
但房家如今繁華鼎盛,起碼在太子一朝,並不用為了此事擔憂。
而房家根基本就深厚,有房玄齡的餘蔭,又有房俊這樣驚才絕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