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來準沒好事,但自己若是拒之不見,保不齊隨後就能從自己軍中傳出尉遲恭派人秘密前來的訊息,到時候就算自己並未與其見面,也未必就能說得清……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扯過一旁的中衣穿上,澹然道:“讓他來吧。”
“喏。”
親兵神色有些闇然,應命退出。
他跟隨梁建方多年,屢次出生入死赴湯蹈火,如今卻因為尉遲恭那邊讓他不能違抗之命令而惹得梁建方憤怒,自今而後,自己再無可能於梁建方身邊效力了……
梁建方拿起桌上用以清洗傷口的烈酒仰頭喝了一口,辛辣至極的酒味如火一般灼燒咽喉食道,流入胃中更是一陣翻江倒海,卻使得他的頭腦無比清醒。
尉遲恭剛剛招致一場大敗,為何轉過頭便派遣副手前來會見自己?
倏忽之間,梁建方意識到這片戰場實則就是此戰之契機所在,一旦失守,則叛軍突進至長安城下,不僅那些袖手旁觀者能趁機依附晉王對長安城發動勐攻,甚至那些已經投入皇帝麾下宣誓效忠的野心勃勃之輩,也未必不會改弦更張、對皇帝陛下反戈一擊。
所有人都是逐利而生,個人、家族、派系……一切的動機都在於利益的分配。從哪兒能攫取到更多的利益,人們便會爭先恐後、蜂擁而至。
什麼忠誠、仁義、道德,皆可棄若敝履。
更何況,所謂的忠誠、仁義、道德本就是遮擋於利益之上的幌子,只要利益合適,一切都可以交易或者捨棄。
而自己,此刻就立身於這片攪動帝國風雲的戰場之上……
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