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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股寒氣如電一般穿透過來!這些傢伙好厲害,這麼遠就發現他了。他下意識地往岩石後面縮了縮,心存僥倖,越發趴得展了。這是,對面山坡上一隻兔子被喊聲驚起,風馳電掣般地向山上竄去。漫“少年”的那人抬起槍,只瞄準了一下,就扣動了扳機。野兔顫抖了一下,往前奔跳了兩下,順著山坡滾了下去。

張子龍的屁險些沒嚇得崩出來。他知道,今天可是遇著一夥老兵了。

“媽的!出來不出來,再不出來老子開槍了……”那人已然調轉槍口,厲聲吼道。

張子龍雙手抱著頭,戰戰兢兢地從大岩石後面站了起來:“長官,長官……甭開槍甭開槍……”邊說邊小心翼翼地朝他們走去。

“你是幹啥的,躲在那兒幹啥?”那三人看見他穿著破褐褂破褐褲,兩手空空,像一個本地農民,紛紛收起槍問道。

“我是尋牲口的……我放的三頭犛乳牛不見了!看見長官們拿著槍就嚇得藏在那兒,想等長官們過去後,再去尋……”

“尋球哩,再甭尋了!這兵荒馬亂的年月裡,小心挨槍子兒。回家去吧,山那邊沒有你尋的牛,我們剛從那邊過來!”說罷,歸心似箭的敗兵們便不再理張子龍,打馬飛也似的下山去了。

張子龍望著他們漸漸融入暮靄之中的身影,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放回到腔子裡。

之後的許許多多日子裡,張子龍騎著鐵青馬揹著鋼槍,躲開鄉親們犀利的目光,在天亮前離開坐落在大山深坳裡偏僻的小山莊,來到這個達坂啞豁裡,躲在那塊大岩石後邊,覬覦著從那條崎嶇山路上過來的人們,希望能獲得一點意外的收入。但是,敗兵大都結隊而行而且荷槍實彈,儘管行囊鼓鼓但他張子龍有自知之明不敢貿然下手;而那些赤手空拳衣服藍縷的老百姓大多是逃荒要飯的,囊空如洗,實在值不得捨去一顆子彈。只有三次他判斷來人有點光陰但結果仍然使他懊悔不已,為浪費的子彈惋惜不已。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悻悻而歸後躺在自家被母親燒得滾燙的土炕上苦思冥想生財之道時,劉富貴敲著他家的牛肋巴窗戶的木格,急切而興奮地喊到:“張子龍、張子龍大哥!你出來一下,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他原想發財的機會來了,不曾想,這一喊,便將他喊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末代槍王(十三)

北方十月的中午,空氣彷彿變成了黏糊糊的漿液,充盈在這平緩而寬闊的黛彤河谷中,讓人壓抑和沉悶。悶熱的陽光漫無天際地鋪在茂盛葳蕤的沙棘林上,使那綴滿枝頭的沙棘果沒有了平時誘人的紅豔。河谷的灌木叢表面靜謐祥和;卻瀰漫著令人心悸的殺氣。野兔們躲進低矮的紅柳叢中,警惕地提防著盤旋在頭頂的蒼鷹;藍馬雞、斑頭雁、柳雞們快速地穿行在沙棘叢中,躲避著紅隼的襲擊;河北邊的石崖上,一隻獵隼在半空中追擊著一隻野鴿,在蔚藍色的天幕上演繹著弱肉強食的古老真理;流經千古的黛彤河,被連日來的惡風暴雨所激怒,波濤洶湧地咆哮著,用渾濁的驚濤拍打著兩岸,令人恐怖地裹挾著萋萋芳草和生機盎然的紅柳沙棘沿谷而下,用它的殘忍和肆虐摧殘著一切弱小的生命。

河北邊的沙棘林中,幾位解放軍指戰員伏在馬鞍上,子彈上膛的鋼槍平放在馬鞍上,一邊警惕地四下睃巡著,一邊不停地抽打著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的馬匹,疾弛在那條僅容一人透過的小路上,全然不顧那些伸手可摘、送進口中立馬滿口生津的沙棘果。

沙棘林旁邊一條低矮的土崖下,張子龍一夥七八個人趴在那兒,眼睛緊緊盯住前方那片茂密的沙棘林從中一段裸露的小路,期待著滿載金銀貨物的河州腳戶哥的馬隊出現。

昨天晚上,劉富貴將張子龍叫到莊廓外,神秘地說:“張大哥,我打探到一個可靠的訊息,明天有一隊腳戶馬隊從黛彤河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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