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拿著女兒的畫給鎮上懂筆墨的書生文人看,他們偏猜是哪個名家的手筆,著實讓陸文得意了好一陣子,就從那時候起鎮上的人都知道陸家小姐的畫功不凡。
早春時節,園子裡的迎春花開的正茂。
陸怡歡倚在雕花窗欞前,看著窗外一樹待開的木蘭,是她出生那年種下的,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七個年頭。淡紫色的花苞豐潤飽滿,今年的木蘭一定開得很美。
春風吹亂一室輕紗流蘇,珠簾彩帳,景色旖旎,惹人入夢。
走到桌邊,用鎮尺壓好紙張,柔軟的毛筆吸滿墨汁,在宣紙上勾勒出輪廓。
酉時三刻,京裡來的人已經到了,先安頓了下來,招呼了一桌好酒好菜,陸怡歡沒有露面,沒出閣的姑娘要老老實實的待在深閨。
飯後,陸文坐在燈火通明的大廳,輕啜著龍井茶,下面坐著兩個人,一老一少。
木匠端著福壽釉彩的茶杯,手有些微抖,年紀大了,吹開浮在上面的一層碧綠的茶葉,很有禮貌的喝了一口,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然後把茶杯放回身邊的桌子上。
這茶味道一般,沒有在貝勒府喝到的好,茶杯也俗氣。
木匠的徒弟在一邊安靜的喝茶,目不轉睛的盯著茶杯裡的茶葉。
陸文得意的笑著,以為他們沒見過這麼華麗的擺設。
“譚師傅,我特地請人畫了圖紙。”說完拍了拍手,一個小丫鬟端著個木托盤出來,呈到木匠跟前。
木匠拿起托盤裡的一疊圖紙,看完一張心裡就越是嫌棄,上面的圖案是畫得俗到不能再俗,一看就知道是這個陸老爺的要求,早知是這樣的人,當初也不會來這裡了,讓他這雙製作出無數巧奪天工木藝的手做這些低俗的傢俱,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
轉身把圖紙交到徒弟手裡,“阿曌,仔細看好圖紙,明天我們就動工。”本來陸文想讓他們適應幾天再開始,不過譚木匠已經盤算好了,越早開工就能越快離開這裡,看著陸文一臉得意又帶點諂媚的笑臉,實在是不想多瞧一眼了,真低俗。
被喚作阿曌的徒弟恭恭敬敬的接過圖紙,掃過一眼之後看向坐在堂上的陸老爺,果然這個人設計的東西和他很般配。
過不多時剛才的小丫鬟又捧著幾張薄紙上來,“老爺,小姐畫好了。”
陸文形式上的拿起畫看了看,眼睛眯成一條線滿意的點著頭,把畫又放回去,示意把畫拿給木匠看。
然後丫鬟又一次把畫呈到譚木匠面前。
雖然心裡不樂意,但還是從托盤裡拿出那幾張薄薄的宣紙。有其父必有其女,畫出來的東西必定也是低俗不堪。
大多數人都有先入為主的想法。
齊曌側頭看著師父,沒有預期的皺眉頭,於是好奇的看他手裡的畫。
裡面的木蘭花或空靈或清幽,上面還有點點春雪,如此更襯脫塵。
只聽木匠點著頭,說著“不錯不錯。”然後依舊是把畫交到徒弟手裡。
手中的畫墨跡未乾,墨香清雅的溢位,看著畫中木蘭,甚至聞到了花香。如此神來之筆,真的是出自一個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姐之手麼?
“爹爹您找我?”一串細軟的聲音引得堂下的兩個人抬頭,五彩珠簾後面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腳步輕盈到沒人聽見,看不清樣貌,隱約見她一身華衣,身上綴滿珠玉。
齊曌暗自搖頭,果然還是低俗的女子,本以為能畫出這樣畫作的必然如仙女一般超凡脫俗,人不可以畫定的。
“譚師傅和他徒弟已經到府上了,歡兒對妝奩有什麼要求現在就說吧。”陸文呷了一口茶,先前雖然女兒說過了要求,但還是讓她再親自對師傅們交代的好。
“是,”陸怡歡隔著珠簾對堂下的兩人一個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