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常言傻人才能有傻福,人不必活得太聰明。過去種種,譬如昨日死,而今種種,譬如今日生。
唯盼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能一夜全部寫完就好了
39、鮮肉粽?雄黃酒?
終是到了那顧春樓前,宋席遠閉目蹙眉倚在車內絲毫沒有下車的意向,我看了看他,估摸著是酒勁上來,再加上馬車稍有顛簸叫他覺著不舒服了。
正待喚趕車小廝來扶他,卻見他鼻尖微皺,沁出細密的汗珠,心道:糟糕,他這是要吐了!
我不曉得他醉酒的次數多不多,總歸我碰見的兩回都挺倒黴的,一回是那時我初入宋家門楣沒多久,一夜他從外面回來,身上酒氣並不重,結果鼻尖一皺,一丁預兆都沒有,就這麼吐了開來,吐在了床褥上,下人雖立刻收拾了,我仍覺著那廂房有股子酒氣混雜的怪味,連著幾夜都睡在西面的次廂裡。還有一回便是我離開宋家以後,宋席遠一日不知在哪裡喝得酩酊,暈暈忽忽之中居然還能身手矯健地翻牆入沈家,可巧我在池邊餵魚,被他冷不丁抓住,但見他張了張口似要說什麼,結果話未出口,鼻尖一皺,細汗一出,面對面翻江倒海全吐在了我身上,幸得他除了酒倒沒吃什麼別的東西,吐出來的也都是些酒,然而還是弄了我一身狼藉。
有此前車慘烈之鑑,我想不記住他這前兆小動作都不行。
現下我跟他二人坐於車廂之中,他在外我居里,想要跳下馬車都不得出路,我一時急智倒想起他這兩年似乎總隨身帶了一種味道清爽寧神的薄荷膏,便眼明手快扯過他的袖子翻找了一下果然摸到一盒藥膏,用尾指挑了一大塊綠油油的薄荷抹在他人中處,再揭開車簾子把他轉過面朝外,我半探出窗外,用手直拍他後背,但願他這次莫再叫我遭罪了。
拍了沒幾下,覺著有幾滴溼漉漉的東西落在我鼻尖,我疑心下雨,本能抬頭向上,唯見一片夜空在幾顆清亮的星子下黑出一片近乎靛青的顏色,絲毫沒有落雨的跡象。正詫異,便聽得那顧春樓二樓一處軒窗“吱呀”一聲閉合,應聲回頭,我瞧見了窗扇後一閃而過的半張臉龐……那樣的臉龐,便是春日的海棠也要自慚遜色,更莫說美人帶淚,我見猶憐,讓人想起細雨中的揚州。
回頭再看半俯身窗欞上的宋席遠,居然還未吐出來,我不免鉚勁又將他的背拍了十來下,聽得宋席遠悶悶哼了兩聲,似是痛苦非常,緊接著便見他翻轉過身子坐回車內嘭地一聲靠在壁上,長臂一撈捉住我的手壓在懷裡。
“女俠……女俠饒命……不知女俠哪裡練的大力金剛鐵砂掌……小的心肝本就碎得不周全,再拍下去怕是要成沫了……”
我聽他滿口混言胡謅,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警惕地告誡他:“你不要吐我身上。你既醒了便下車去。”
他兩眼一彎,非但不下車,反而身子一側,伸手將我圈進他懷裡,“我不下車。你陪我吃粽子可好?”
我正待推開他嚴詞拒絕,他卻笑意盈盈箍緊了我,緊接著道:“你若不陪我,我便吐在你身上。”
一股青煙直衝頭頂,我一時氣煞無言。世上怎會有這種潑皮酒鬼,八歲稚童一樣耍無賴。
我怒瞪他,他卻毫無收斂之意,懶洋洋地抱直蹭,“我要吐了哦,我現在便吐了哦。”
“張三,掉頭,買粽子!”我咬咬牙切齒,轉頭吩咐小廝。
“乖!”宋席遠笑得一臉小人得志,居然還伸手來摸我的頭頂,和藹地語重心長道:“真是宋哥哥的好姑娘。”
我頭一轉避開他的手,警告他:“你莫要得寸進尺,放開我!”
“使不得,如何能放?”宋席遠一手攬了我,一手扇面一甩,眨了眨眼睛望著我,一本正經地無辜道:“我一放開你,便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