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芬芬走的時候來不及和江希文道別,此時,費青龍是他最親的人。那些風花雪月如蜻蜓點水的豔遇,是不可靠的。
能夠帶給她安全感的是時間累計起來的費青龍熟悉的肩膀和胸膛,悲傷的時候,值得依賴,還有那熟悉的味道,催眠又無可奈何。
費青龍想的是別的事情,他對他瘋了的丈母孃沒有多大感情,他在想幹脆這次回老家就把婚結了,至少到當地民政局辦結婚證,等有錢以後再辦酒席。自己父母那關,問題不大,父母是看他臉色的,這是壞孩子的好處。
因為一直壞,他媽就希望他早點結婚生小孩,彷彿這樣就能牽住他的靈魂,讓他死心塌地的好好工作賺錢養老婆孩子,只要不是妓女或者是妓女只要從良了,他們都會接受,何況是方芬芬這樣乖巧的女孩子。
一陣會心的微笑襲上費青龍的嘴角,於是笑了,過年再把這媳婦帶回去,父母會笑到忘記自己姓什麼。對,就這樣。壞孩子得到更多寵愛,乖孩子自己把自己寵壞。
車窗外的天,黑的路,未知的日子,還有懷抱裡的孤獨的女人,她和自己一樣孤獨,這樣的人,是可靠的。
到站了,方芬芬醒來。下火車,直接叫了一輛計程車,談好價錢直奔家中。
鄧益明在靈堂守著,方芬芬過來,磕頭。一個和尚走過來,指揮著兩個男人把棺材開啟。
眼淚不能滴在屍體上,否則永世不得超生。打過招呼了,方芬芬的眼眶紅著,卻不敢哭。
轉了一圈,蓋棺定論,從此永不相見。哭吧,哭吧,哭死也不會再回來。
我們還是不會對身邊愛我們的人好好珍惜,愛情心懷鬼胎,因為你累了,所以我必須離去。我能說些什麼,看你遠去。
〃起來吧,聽我念經。〃和尚道。
許多人一起哭,都是鄧益明請的,狗兒張羅的。
上午在等方芬芬來之前,鄧益明到公安局又去了一趟,約了趙隊長出來吃飯,一個經驗豐富的胖子刑警,也不算胖,略略發福,他不負責抓賊,他負責分析,安排別人去抓。
〃破不了的,給我再多錢也沒用。〃趙嚴抽的是軟包裝中華,檔次不低。
〃告訴我一點,反正是死案子了。死的是我老婆、孩子,你能理解我吧。〃鄧益明端起酒杯的手在發抖。
趙嚴站起來,拿著一根牙籤準備走,〃鏟子上的指紋,是前不久我們處決了的犯人的。〃
狗兒說過,只有劉思遠有這個能力。
問了和尚,動用了江希文給的卡,五位數的代價。他說了,黃蘇絲的八字能改變一些黑巫師的命運,黑巫師的後代都是這樣延續的。
現在黃蘇絲死了,他自然就遷怒於當初不肯將黃蘇絲嫁給他的蔡玉生母子。
鄧益明想起,很久以前蔡玉生打電話過來說,村裡的劉思遠想娶黃蘇絲當老婆。當時自己還呵斥了蔡玉生,說劉思遠這麼缺德整天和死人打交道,怕自己妹子受委屈,自己回去也很沒面子。
〃那他們來找我是怎麼回事?〃鄧益明在問的時候,空空的靈堂只有三個人,兩個活人,一個死人。和尚、鄧益明和黃蘇絲。
〃那是不甘心的魂。〃和尚道,〃他們死了,魂去了你那裡。〃
〃我卻沒有多陪他們。〃鄧益明呆呆地說,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說給和尚聽。說了已經沒有用,相聚在夢裡。
〃我會超度他們,來去的路上不受苦難。〃和尚雙手合十,外面的人在等著。
於是進來,鬧哄哄,哭成一片,於這樣寂寥當中,存在的人獲得安慰,你看,我多傷心,我的膝蓋痛了,眼睛痛了,心痛了,你安心地去,我會懷念的,萬一我把你忘了,你也別怪我,我自己也會被人忘記。
方芬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