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年眷戀地流連著,這樣雙手相執卻四目不可對的時刻不知道維持了多久,費諾才抽身離開,撿起之前被丟在地上的應急燈,擱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
兩相凝望的最初依然是沉默無言的,最後還是潘希年勉強先開了口,但猶豫半天,還是低下頭來:“費諾,我……”
可是費諾打斷她:“找到你就好了,現在都兩點了,我去打個電話,你睡吧。”
眼看著他又要離開,潘希年著急地抓住他的手:“你別走,不要離開……”
費諾轉身,對她微笑:“我不走。我去給程朗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找到你了。大家都在找你,好幾天了。”
他又一次從她手裡把手抽出來,但還是折返身安撫似的摸了摸她的頭髮,這才離開。
這雖是溫柔的舉動,潘希年卻知道,他們又回到了彼此熟知的偽裝裡,剛才那個黑暗中忘情的擁抱註定只能在黑暗裡,光一亮,一切便消弭無形。
可那令她戰慄的力量依然遺留在肌膚上,在費諾回來之前,潘希年就在這眩暈似的現實回憶交替之下,先一步睡著了。
同舟
潘希年是被窗外的風雨聲驚醒的。
天色已經亮了,微藍的光線投進視窗,潘希年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她覺得手腳冰涼,身上沒什麼暖意,腦子昏沉沉的,直到看見身上蓋著男人的大衣,才猛地想起來昨晚的事情。
一切並非夢境。有關前一夜的回憶迅速地在腦海劃過,潘希年還來不及細細追想,另一件事已經先一步席捲了所有注意力——費諾並不在身邊。
潘希年跳下床,先是在二樓找了一圈,又匆匆趕下樓,直到看見沙發上正閉目養神的費諾,懸著的心才猛然落回原處。
聽見咚咚咚的腳步聲,費諾也醒了,見潘希年緊張得不知所以的樣子,反而笑了一笑:“起來了。”
“我……我起來沒看到你……”不知為什麼,潘希年覺得自己牙齒都在打架了。
“打完電話回來你已經睡著了,睡得還好嗎,冷不冷?”
“不,不冷。”她搖搖頭。
“房子斷電了,倒是沒停水……”
潘希年這才想起來,忙打斷他:“你穿這麼少,會不會冷?你等等我。”
說完也不等費諾反應,一路小跑衝回自己的房間,把費諾的大衣拿下來。衣服上放佛還留著費諾的氣息,她忍不住緊緊抱了一下,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搭在臂間快步回到一樓的客廳。
把衣服交給費諾的時候兩個人的手無意中一碰,潘希年先是觸電般一縮,才伸出雙手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低聲說:“你的手冷死了。”
她並沒有意識到其實自己的手也好不到哪裡去,費諾見她滿臉焦急,就沒有抽開手,只是說:“我沒事,就是這房子裡連熱水都沒有,不管你這次是不是回去、幾時回去,我們先找個有暖氣的地方吧。你應該吃點東西。”
潘希年的心重重一跳,竟不敢看他,也沒反駁,老老實實地點頭:“知道了。”
他們在離潘家不遠的地方找了間剛開門不久的小餐廳,因為出門的時候只找到一把傘,就擠在同一張傘下過去,兩個人離得這麼近,但因為彼此都不做聲,反而顯得沉悶了。
在費諾點菜的間隙,潘希年悄悄打量他。幾天不見,眼前的人明顯地消瘦了,加上徹夜未眠,這個從來看起來都是整潔而神采奕奕的男人,竟也顯出了罕見的疲態。
潘希年不由心酸,再也不敢多看了。
她這點小小的情緒費諾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只是問她想吃什麼,潘希年胃裡像壓了一大塊石頭,一點胃口也沒有,蹙起眉搖了搖頭:“我一點也不餓。”
“不餓也吃一點。你昨晚吃了什麼?中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