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才能把我當成腳底泥?我若還愛你,那也無所謂;可我不愛了!
他站在那裡,問,你再說一遍?
她說,你要再糾纏我,我會瞧不起你的,董亞寧。你不是最有範兒、最帶勁兒、最利落的爺們兒嘛?你是,就從此離了我——何況我現在,不就是真的成了腳底泥?
他只覺得身上血都在慢慢的涼下去。
她走開,他都沒反應……
他還是在她住的公寓外面等了半宿。眼看著她的屋子一直亮著燈。奇形怪狀的藝術家在那公寓樓裡進進出出,在夜裡,這樓中反而更像是白天一般的熱鬧。
他抽了多少煙,自己都不記得了。
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煎熬,那種疼到麻木的感覺,其實到現在,他都不記得了,因為再也沒有機會體會,也不願意再去回想。那樣狼狽,那樣用力,那樣低到了把什麼都忘記包括自己的位置……還是要不死心的再上去見她一面,哪怕,她眼睛裡還能有一絲的留戀、不捨和溫柔……
她的房門沒關好。
現在想想,該是怎樣的放浪形骸,門都不關好……她的屋子裡,不是,是她的床邊,有個赤條條的男人。
看到他,她翻身從床上坐起,下來走到他面前。睡衣飄飄的,帶子都沒繫好。那臉色是蒼白的,怒氣衝衝的問他,進人家房間不知道該敲門?理直氣壯一般。對著他,真格兒的翻臉不認了人。
他還沒開口,就一個耳光。
那男人叫著過來,被她一把推開。
她的右臉上紅印子立即跳了出來。半晌,她好像都喘不過氣來了。
當屋子裡就只剩下他們倆。她揚手一個耳光抽回來,笑著說:董亞寧你怎麼能打我……我不是早和你說清楚了嗎?你都不是我男人了,我跟誰上床,你管得著嗎?你憑什麼打我?
他渾身發冷,說,你怎麼能騙我!你怎麼能……這麼賤呢?
她擦了下嘴角的血,說,我騙你,就是不想到最後,你和我,要這樣結束,董亞寧,你怎麼就不明白?
他覺得分明是什麼都不用說了,可還是說出來了,他說邱湘湘,從今以後,我們恩斷義絕。
她說,說他們再相見,就是陌生人!
他轉身走了。
耳邊是那個鬼佬在喊什麼,他聽不清了……
回國的飛機上,他喝了一路的酒。不停的笑,不住的按鍵,調戲空姐?不是,他只是想,他也可以,馬上重新開始;可還是覺得不甘心,她怎麼就能騙他……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時間裡,到底有過多少人,到底有過多少呢?這種猜測簡直咬心齧肺……她該知道他有多麼恨介入者;她該知道他有多麼的珍惜她……惟其如此,就更加的可恨……有什麼,不就是女人麼,他要什麼樣的得不到?
結果還沒下飛機就被扣住了。下了飛機,就進了機場公安局了。
父親沒出面,連他的秘書都沒來,只打了個電話,讓他的人接了他回去。
可到了家,他開口第一句話卻是:“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娶她,我就是不能沒有她”。
結果父親抄起一把死沉的椅子對準他的膝蓋骨就砸過去了,他疼的死去活來,父親就一句話問他:“醒了沒有?”
那麼疼,也疼不過心裡去。
父親說:“我安排好了,你去古巴。想通了,再回來;想不通,就死在外面好了。”
母親抱著他痛哭,說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死心眼兒啊……哭的氣斷聲噎的。多少年沒見過母親那麼哭了。上回見她哭,還是姥姥去世呢。
他昏過去前最後的念頭,就是要怎麼著,才能不死心眼兒呢?還是究竟要怎麼著,才能把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留在生命裡的印子,乃至身體的記憶,全都銷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