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牆上的鐘指著五點四十。保爾想起七點鐘應該到達凱思和珍妮弗的家。就在此時,那個拿餐杯的青年勞倫斯·費舍登門見他。
勞倫斯·費舍是保險公司經紀人,只有二十三歲,身材又高又瘦,總是穿著保守的三件頭服裝。
現在他對保爾笑了笑:“你想問我為什麼拿了聖餐杯,”他平靜地說,“是不是?”
勞倫斯的坦然態度叫保爾大吃了一驚:“是的,”他終於答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拿走它。”
“我們要舉行一個儀式,需要用。”勞倫斯回答。
“怎麼?”保爾問,“你們連自己的用品也買不起麼?”
勞倫斯笑了笑回答。“我們當然有自己的聖餐杯。但是上週星期六卻是歡迎天使長的儀式。為了歡迎他,天使長要求用從基督教教堂偷來的聖餐杯。”
“那麼,勞倫斯,”保爾抱著雙手放在桌上,“這種事還要搞嗎?”
勞倫斯開心地笑了:“你是說星期六我們還要開會嗎?當然要。我還會偷你的聖餐杯嗎?那就不會了!你看,我拿聖餐杯是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我當然明白你會認為我偷了它,我有責任。我敗德負心,我準備承擔後果。這就使歡迎儀式有了更大的意義。可是,如果再偷第二次,我還辜負什麼信任呢?兩閃偷竊同一個聖餐杯,就象用殘湯剩餚款待那位你所謂的貴客一樣。”
“那麼你是故意讓我知道是你拿的麼?”保爾重複,“那麼你就叫心蒂來告訴我——”
勞倫斯搖搖頭:“不,我看心蒂是自己來找你的。但是她只告訴了你她知道的一切。我今天到這裡來的另一個目的,牧師,卻是向你解釋一些心蒂根本不理解的東西。”勞倫斯舒舒服服往椅背上一靠,“因此不必客氣。你想問什麼就請提出!”
接著,勞倫斯對保爾提的問題侃侃而談,簡直叫保爾無從插言。不知不覺已是下午六點二十五點了。儘管他要在七點鐘趕到凱思和珍妮弗家裡時間已很緊迫,但他對勞倫斯的談話依然有著濃厚的興趣。
“你們在電影裡看到的東西並不真實,”勞倫斯說,“如果天使需要人作犧牲,他總是自己挑選的——連獻祭的人也由他挑選。按照傳統,獻祭人要得到一個尼祿皇銅幣作為報償——多少世紀以來付給獻祭人的都是同一種貨幣。”
一聽這話,保爾的眼睛瞪大了。他立刻記得凱思曾說過他撿到過一個羅馬錢幣!“為什麼是尼祿皇呢?”他問。
“因為恨祿是獻祭人中最偉大的!不過,一般說來天使長認為能夠接受的犧牲品只能是獻祭人自己的朋友或愛人。”勞倫斯又笑了,“我們的人並不太擔心他選中我們作犧牲品的原因在這裡,因為我們彼此並沒 那麼深沉的感情!”
保爾猜測著:心蒂·瓊布林不是愛過勞倫斯·費舍麼?她跟他約會來往已經快一年了,她的母親也肯定心蒂馬上就要訂婚了。幸好這位老太太還不知道這一對青年人是怎樣度過星期六晚上的……
“至於心蒂,”勞倫斯似乎看出了保爾的心思,“她違背了一條鐵律,不經過我們的允許便告訴了你。因此她一定要自食其果——但那並不由我們執行!你看,我們把這些賬都上交給天使長了。他支配我們的命運、工作、財富、甚至健康。唯一不允許天使長做的事就是奪取人的生命。”
保爾想起了凱思從鄰居住房一根“避雷針”上抄來的烏爾蓋特的詩句,不禁血都涼了。
保爾著急地望望辦公室的鐘。只差一刻就到七點了。他從桌邊站了起來:
“勞倫斯,談話只好中斷了,我今晚要到西切斯特縣去吃晚飯,而且——”
“好的,”勞倫斯說,也站了起來,“不過要記住,牧師——如果這個禮拜六你願意跟我們在一起,我們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