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風在這樣的話語之下震了一震,隨即低聲:“是。”
“風。”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風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階——那一剎,感覺出那個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這樣衰弱,他眼裡不由閃過一絲驚駭。妙水沒有過來,只是攏了袖子,遠遠站在大殿帷幕邊上,似乎在把風。
薛紫夜將桌上的藥枕推了過去:“先診脈。”
教王不發一言地將手腕放上。妙風站在身側,眼神微微一閃——脈門為人全身上下最為緊要處之一。若是她有什麼二心,那麼……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劍柄,薛紫夜已然鬆開了教王的腕脈。
“大人的病是練習寒性內功不當、走火入魔引起,至今已然一個月又十七天。”只是搭了一會兒脈,她便迅速書寫著醫案,神色從容地侃侃而談,“氣海內息失控外瀉,三焦經已然癱瘓。全身穴道鼓脹,每到子夜時分便如萬針齊刺,痛不欲生——是也不是?”
教王眼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看著這個年輕的女醫者,點了點頭:“真乃神醫!”
“呵……”薛紫夜抬頭看了一眼教王的臉色,點頭,“病發後,應該採取過多種治療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來越糟。”
教王眼神已然隱隱焦急,截口:“那麼,多久能好?”
薛紫夜停筆笑了起來:“教王應該先問‘能不能治好’吧?”
教王也笑,然而眼神逐步陰沉下去:“這不用問吧?若連藥師谷主也說不能治,那麼本座真是命當該絕了……”
“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沒察覺教王累積的殺氣,笑道,“教王已然是陸地神仙級的人物,這世間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傷——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還真沒有什麼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
她說得輕慢,漫不經心似的調弄著手邊的銀針,不顧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沒有平日的剋制力。
“別給我繞彎子!”教王手臂忽然間暴長,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說,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銀針刺破了手指,然而卻連叫都無法叫出聲來了。
妙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下意識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卻又有些遲疑,彷彿有無形的束縛。
——畢竟,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來,他從來未曾公然反抗過教王。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終於掙出了兩個字。
教王的手在瞬間鬆開,讓醫者回到了座位上,他劇烈地喘息,然而臉上猙獰的神色盡收,又恢復到了平日的慈愛安詳:“哦……我就知道,藥師谷的醫術冠絕天下,又怎會讓本座失望呢?”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藥枕上,聲音帶著可怕的壓迫力:“那麼,有勞薛谷主了。”
薛紫夜捂著咽喉喘息,臉色蒼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順便瞥了一眼站在一側的妙風,閃過一絲冷嘲。妙風的手一直顫抖地按在劍上,卻始終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過,全身不由劇烈地一震,竟是不敢對視。
妙水卻一直只是在一旁看著,渾若無事。
薛紫夜放下手來,吐出一口氣:“好……紫夜將用‘藥師秘藏’上的金針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經脈——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這個自然。”教王慈愛地微笑,“本座說話算話。”
薛紫夜點了點頭,將隨身藥囊開啟,攤開一列的藥盒——裡面紅白交錯,異香撲鼻。她選定了其中兩種:“這是補氣益血的紫金生脈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鐘後藥力發作便可施用金針。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鎮痛之藥,請用香爐點起。”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