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者,兩人一個睡上鋪一個睡下鋪,一張吃飯的桌子都按不下,陽臺小得要側身走。
後來這位合租帶著他全部的行囊——一口箱子離去,龍雲沁吃力的支付每月的房租。
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畢業後,很多同學都是咬牙堅持下來。畢竟,大家都不想離開S市,想在這裡紮根。
人往高處走,無數的機遇,會在這裡獲得。
貧困像條鞭子一樣,鞭策著他們,日夜不息。
夏天租房裡熱得跟鍋爐一樣,冬天冷得像冰窖,寒來暑往,帶著極大的惡意,煎熬著龍雲沁。汙濁喧鬧的環境,無處不在的老鼠,蟑螂,對於喜歡靜寂愛乾淨的龍雲沁是極大的折磨。還記得總有一種黑色的甲殼蟲子,從低劣的木構床裡爬出,窸窸窣窣,徹夜不休。龍雲沁會用書本拍死它們,然後難受得頭皮發麻。
他是個在鄉下生活過的人,他並不怕昆蟲,只是這陌生的,源源不絕的生物,夜夜將他糾纏得難以成眠。
還記得第一次到李璵家中的情景,寬敞明亮,舒適整潔極了。哪怕只是搬張椅子,坐在那開滿花卉的院子,龍雲沁也能消磨一個下午。
龍雲沁躺在病床上挖著秦啟明買來的甜點,他對面的電視在播放著娛樂節目。秦啟明從一早便坐在床旁,有時候玩弄手機,有時候看著電視,偶爾起身,出去買菸,或者給龍雲沁買吃的。
昨日便交談過關於住院費用的事,龍雲沁說李璵留下了一筆錢,足夠付住院費。
也講了,被李璵搭救的事情。
秦啟明聽後,沉默了一會,才說:“小龍,你怎麼想?”
怎麼想?
龍雲沁搖了搖頭。
很奇怪,他從沒有過複合的念頭,哪怕那天下午,李璵坐在床旁,捏著他的手。
“我們不會再有什麼瓜葛,就像一個劇謝幕時,總要有個了結一樣,他是來了結的。”
對於李璵,龍雲沁在朝夕相處下,已知道他的性情。
他做事從不拖泥帶水,而且很不可思議,他會給別人留點面子。可能是自身所受的教育關係,自小受過訓練,要從容,要有風度。
“我突然得到了平靜,啟明,就像我在S市沒遇到過他一樣的平靜。”
煙消雲散,灰飛煙滅。
“這是好事。”
秦啟明還記得龍雲沁情況最糟糕時的樣子,簡直像死物一般。
人與人之間,會有好的影響,也會有壞的影響,李璵對龍雲沁的傷害無形而鋒利。
“嗯。”龍雲沁挖著甜點,嘴角揚起。
在山村裡吃得最多的是酸是辣,甜味竟顯得久違,彷彿是幸福的味道。
舔著湯匙,歪頭看著秦啟明,分別時日不長,秦啟明總覺得是有變化的。是臉上的鬍渣嗎?還是眼裡的疲憊?
“啟明,你畫現在賣得怎樣?”
兩人平日裡雖然有聯絡,但秦啟明很少談他的營生。
“不好,不過還沒到餓死的地步。”
秦啟明習慣性的摸了摸口袋,他在摸煙,但又放下了手。
“我前段時間和一家畫廊簽了兩部作品,不過以我現在的狀態,畫不出什麼東西來。”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第一次出現在S市的一個冬日午後。秦啟明磕了藥,從那張黑乎乎的大床上醒來,看到床下丟得到處都是的衣服,還有床上光裸的女性身體。他四肢著地爬下床,胃難受得攪動,他像個醉漢一樣,扶著牆移動,想開啟房門到外面的洗手間嘔吐。
門嘎吱開啟,迎上了周佶的笑臉,秦啟明記得周佶穿著件藍色羽絨服,脖子圍著條黃色的圍巾,笑容在他的臉上凝固。身後一個溫熱的身體貼上,手臂像白色一樣纏繞上來。那個睡眼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