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青揚清醒的第一天,他緊握著她的手,不停的搖頭。然後,在她手上寫了個“謝”字。接著,他又寫下,“瞞”字。她知道,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已經快要徹底恢復。那是他們的轉折。
他的恢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那開始後,他從每天頭腦清醒一兩個小時,到清醒三四個小時。清醒的時候,她將外界重要的訊息講給他,等待著他佈置各樣的任務。不清醒的時候,她便就這樣,緊緊握著他的手,哼著小時候她母親哄她入睡時哼的曲子,讓他平靜,進入夢鄉。
直至有天,他完全恢復,拉她到懷中,輕吻著她,說“這輩子,有你,心安。”
她搖搖頭,告訴他道,“你我只是,守望相助。”意在拒絕。
他笑了,很輕鬆,繼續說道,“那就守望一輩子!”
一輩子,不僅僅是時間概念,它更是一個終身的諾言。只是,她沒有勇氣,去接受這樣的諾言,去守護這一輩子的時間。
然而,她也知道,這輩子,只有他懂了她,也只有她懂了他,沒有任何動情的瞬間,也沒有互相之間的愛慕,更沒有爛漫的海誓山盟,有的只是那份患難時的相守相望。這樣的相守相望,足夠支援她和他攜手一生嗎?她猶豫了。
她確實佩服他,不動聲色叫來羅晉夏,讓程致逸的勢力成功插入。利用青梅,借程致逸送他出國。她知道,他暗度陳倉,能一舉摧毀程致逸和葉鳳。只是,沒想到,剛和王仲德接洽,卻接到了那樣震驚可怖的訊息。
她按著他的指示,一張張畫著風景畫,用著她和青梅之間的暗號,告訴青梅,他常說的那句,“不要放棄。”
她知道,青梅不會聽,那樣的切膚之痛她經歷過,所以她懂。這個世界上的勸慰和道理,用來說服旁人,實際是可笑的。道理,我們都懂,而能不能做到是兩回事。
葉鳳歸國,將他和她困在賓館。也正是這時候,他終於也閒了下來,陪著她看《千與千尋》。迷途的千尋,誤入禁地,失去了回家的路,忘記了名字,就意味著永遠回不到她的世界。
她本以為,他會和沈元澤一樣,認為這僅僅只是動畫片,沒想到,看了一遍,他就看懂了。動畫裡,反反覆覆告誡我們,任何時候,不要迷失自己。也就是那刻,她突然覺得,知己難得。
那天,她和他主動講起她的小時候,她的母親,她兒時的囧事。他主動講起,青梅母親對他的愛護,主動講起小時候如何欺負宋巖,講起那天,他姥姥過世時對他說的那句,“你一定要好好回報段祖國。”講起那天他如何困惑,怎麼不說,“好好回報你爸爸。”而是隻稱段祖國?也講起他如何隱約懷疑自己的身世,膽大心細,利用體檢得到所有人的血液樣本後,發現真相。
他淌著淚說,“我很矛盾,我該告訴他們真相嗎?會造成什麼後果?爸爸對我寄了那麼高的期望,而我身上根本沒有他的血。我那時候,只能隱藏真相,用自己的努力去回報,只是,沒想到,我和楚華……我這一生,追求的只有兩樣,情與智,用智規劃人生,用情裝點生活。從來,我以智為綱,三思後行,只是單單這件事上,我卻迷失了……是我,最終害了她。”
她給他擦乾淚,柔聲的安慰他,“都過去了。”
他謝著她的陪伴,擁住了她。她記住了那晚電視光下他的淚光,他記住了她輕輕擦掉眼淚的手。似乎水到渠成,他們的唇碰在了一起,慢慢的,是其他的相擁相交,終而,水□□融。
青揚翻了個身,也醒了,睜眼便見到枕側晨光中注視他的謝知雲,他輕輕擁過她,問道,“怎麼不多睡會?”
“想著要回去,就睡不著了。”
想著要回去,青揚也嘆了口氣。
那日,程致逸和葉鳳爭吵他們也在,也多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