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它是個漂亮的尤物,確實是的,”廚子會這樣說,從他的口袋裡拿糖給它,接著那鳥就啄著籠柵,一直咒罵下去,說出些讓人難以置信的惡毒話。“你看,”約翰會補充說,“你不去碰瀝青才不會被弄髒,孩子。我這隻可憐的、無辜的老鳥罵人的本領爐火純青,沒有比它更聰明的了,你要明白這一點。在隨營牧師面前,可以說,它也會這樣罵哩。”說著,約翰會以他特有的莊嚴的神情掠一掠他的額髮,這使我覺得他是船員中最好的一個。
在此期間,鄉紳和斯莫列特船長的關係仍然是相當的疏遠。這一點,鄉紳毫無顧忌地表露了出來,他鄙視船長。而船長這方面呢,除非鄉紳跟他說話,否則他決不先張口,而答話也是尖銳、簡短、生硬的,不浪費一個字眼。當他被逼問得無路可走時,他也可能承認他錯怪了船員們,他們中一些人就像他想要看到的那樣有於勁,而阻所有的人都表現得相當好。至於這艘船,他是徹底地愛上了她。“她定會圓滿地完成任務的,比一個男人有權期待他的髮妻所做的還要好,閣下。不過,”他又補充道,“我說來說去,我們還是再難回家了,我不喜歡此次航行。”
一聽到這個,鄉紳就會背過臉去,在甲板上走來走去,下巴翹上了天。
“那個人再來那麼一點的話,”他會說,“我就要氣炸了。”
我們遇到過些壞天氣,而那只是證實了伊斯班嫋拉號的質量。船上的每個人看來都很滿足,否則他們一定就是不知足的人;因為,在我看來,自諾亞方舟下水以來,從未有哪隻船的船員像他們那樣被放縱。借點兒由子就要飲雙倍的酒;不時地有肉饅頭吃,比方鄉紳聽說那天是某人的生日;還有,總有一大桶蘋果開啟來放在船當腰的地方,誰愛吃就自己去拿。
“從沒聽說這麼做會帶來什麼好處,”船長對利弗西醫生說。“放縱手下,招致災難。這是我的信條。”
但是那桶蘋果確實帶來了好處,就像你將要聽到的那樣:因為要是沒有它,我們就不會得到警報,可能我們就會被叛逆之手統統於掉了。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我們趕到了貿易風①下,以便乘風抵達我們要去的島——我不能說得更明白了——而我們現在正駛向它,由一個目力好的人日夜擔任觀望。照最長的估算,那大約是我們航程的最後一天;在那晚,或者說最遲在次日午時之前的某個時刻,我們就會看到寶島了。我們的航向是西南,微風徐徐地吹著舷側,海面平靜無浪。伊斯班嫋拉號翻卷著浪花穩定地推進著,不時升起又降下它的第一斜桅。所有的帆都鼓滿了風;每個人都精神飽滿,因為我們現在離探險第一階段的末尾是那樣地近了。
①由東南或東北方向向赤道吹襲的強風,很少改變方向,叫信風,也叫貿易風。——譯者注
當時,日頭剛剛落下,我幹完了所有的工作,正在往我的鋪位走的路上,我忽然想吃一個蘋果。我跑上了甲板,觀望者正全神貫注在向前注視著島嶼的出現,掌舵的人正在看風使舵,一邊自個兒輕輕地吹著口哨;除了海水拍打船頭和船舷的咻咻聲外,那就是惟一的聲音了。
我整個身子跳進了蘋果桶,這才發現裡面一個蘋果也不剩了;但是,在黑暗中坐在裡面,聽著水聲,伴著船身的上下起伏,我不覺打起盹來,或者說就快要睡著了,這時一個大個子撲通一聲靠著桶坐下來。由於他的肩膀倚在桶上,桶搖晃起來,就在我想要跳起來的時候,這個人開始講話了,是西爾弗的聲音,還沒等我聽上幾句,我就再不想暴露自己了,而只是蜷伏在裡面,戰戰兢兢地聽著,懷著極度的恐懼和好奇;就從這十來句話當中,我已明白,船上所有誠實的人的性命都系在我一人身上了。
十一 我在蘋果桶裡聽到了什麼
“不,不是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