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語看著身邊的人,此人的雄心壯志絕不止一個小小的殷觴,這塊曾經統一又分裂了百多年的土地,也許正迎來一個繼往開來的君主,這是我從殷楚雷身上感受到的。
天地一色處,一行歸雁飛起,嘯嚦而過,極目遠眺,天邊雲翻被浪,天象欲變了。
殷楚雷突然回過頭,金輪在他頭頂灑落一圈輝煌,背光處,看不清他的面目,卻用一雙熠熠生輝的目光直盯著我:“靜兒,如果有朝一日天下盡歸我手,你我再來這裡共賞美景可好?”
我心一愣,他是什麼意思?
殷楚雷鬆開手回過身,一手背後,一手指著這一片山河:“此地有一處活火山,叫眥融,圍繞著它的綿圖山脈綿延數千裡,在這裡形成一個小盆地,所以四季如春,景色秀美,不輸巽南,靜兒若願意,以後我讓人在此建一行宮,你我同賞綿圖美景,你說可好?”
豪情狀語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逐漸低沉的語調,彷彿如離人的細語,脈脈如情人的竊言,帶著越來越旺的熾熱,逐漸向我包圍。
一層厚雲突然擋住天上那輪金日,綿厚的雲層染上織金錦絲,靡麗濃稠,卻為這一片清新帶來厚重的壓抑感,山頭陰霾,瞬間暗淡。
我退了退,勉力站直腿,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從口裡蹦出句話來:“殿下,你到目的地了麼?”
殷楚雷被我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愣,眯著眼看向我,眼裡滿是疑問。
“妾身是想問,殿下當初要妾陪著出來只為演出戲能擺脫汗爻的桎梏,如今妾身覺得殿下已經不需要妾身再陪伴,是不是可以讓妾身離開了?”
山風驟緊,一雙魔魅的豹睛裡也是風起雲湧:“離開,靜兒要到哪裡去?”
“妾身想,侯爺也該到戰地了,殿下不是說此地離侯爺的戰場很近麼?妾看殿下好象有了人能替您辦事了,似乎用不著妾身再在身邊了,可不可以讓妾身去侯爺身邊?”
我的手,一下子被緊緊扼住,盯著我的琥珀之眼瞳眸緊縮:“你就這麼急著走?”
“妾身也是為殿下著想,侯爺若是出事,豈不會壞了殿下的大計?”反正我就是很想離開,離開這個讓人害怕的未來帝王,剛剛他說的話,讓我心裡不安,他的意思,我不敢深想,我覺得有些荒唐,讓人不安的荒唐。
在沒有不可收拾前,我不能再待在這個可怕的猛獸身邊,我突然很想念那個溫潤高雅,如天人般的人了,他總是溫靜的站在那裡,從來不會如此悍人,他也許就在不遠處,真得好久沒見他了,他好麼?
“哼!”殷楚雷突然甩開我的手,冷冷道:“本殿的大計不用你操心,你用不著擔心。”
站起身來挪步走了幾步,突然回頭恨恨地道:“本殿的傷還沒好利索,這山溝窮壤的,又無任何醫者,公主不該負責到底麼?”
三十九 真像
我莫名其妙地成了殷楚雷的夫人兼貼身醫生,每天,我得一大早起來,陪他用早餐,給他換藥,折騰大半天后,那個林淵和山寨的一干嘍嘍們就會來和他商討事宜,我就要回避。中午,其實我更想睡覺,他大爺卻差宋嫂讓我再陪他用午餐。
下午大多數時候他會在我午睡後帶著我一起美其名曰看綿圖山景,滿山遍野地帶著我走,到晚上再陪他用晚飯,然後,終於可以睡覺了。
十天,整整十天我都是在如此迴圈中度過,我實在看不出我為什麼要如此密集地三陪,還兼職醫療,他明明在山林裡傷勢很重時不顧傷痛頑強行走,怎麼到了這,卻總拉著我口口聲聲說傷勢未愈,不放我走。
每當我提起要離開的話,不管當時是在幹什麼,殷楚雷都會瞬間變臉,用一堆理由拒絕,到後來,乾脆,我還沒提起話頭,有那麼點意思,他臉一板,我就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