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菀把畫筆擱在筆山上,趕緊招手叫穆寒過來。
今日的姿勢有點難度,穆寒一手平舉一手揮劍,一足落地作飛躍姿態,倒是非常矯健凌厲英姿逼人的,就是這姿勢得金雞獨立身體前傾,難度非常高。
好吧,其實韓菀一開始是有點點故意為難他的。誰讓他昨晚有些許失控,弄疼她了。不過穆寒沒吭聲,十分聽話維持這個高難度姿勢一站就是一個多時辰。
中間韓菀心軟了,喊他歇歇,他搖頭說不用,他不累。
熱汗順著他的額頭淌下來,他一動不動站足全程,直到韓菀趕緊加快速度畫完喊停,他才放下揮劍的手,抹抹臉走過來。
「菀兒。」
他輕輕喚了一聲,一雙眼睛看著她,怕她還在生氣。
韓菀被他看得心軟成水,撅嘴喊了一聲穆寒,也不嫌他出汗,撲到他懷裡摟著他的脖子,「累不累?」
她掏出帕子給他擦汗,心裡有點點內疚,昨兒他之所以失控,還是不是她撩撥的。他向來極剋制,一切以她感官為先,哪裡捨得她吃苦頭?
是她撩撥過火,誰知被他弄得反應失了控,心裡羞才要為難他的。韓菀趴在他懷裡,嬌嬌喊他,喊得穆寒心尖都酥軟成一片。
「沒事,從前站樁,一站個把時辰是常事。」這是習武時的基本功,真沒什麼。
他像小孩子一樣抱著她,輕輕拍著哄著,臉貼著她的發頂,輕輕晃著。
只要她高興回來就好了。
「要站這麼久啊?」
韓菀小時候也嚷嚷過要學武,只是父母都不許,就連一向嬌慣她的父親這次都搖頭了,說太苦了,很用不著,家中自有近衛好手能保護她,說到底還是捨不得。
韓菀曾去武坊偷看過,不過看到的都是刀劍招式或對練,這基本功她還真不知道。
她有點咋舌,她知道練武苦,但沒想這麼苦。
「也沒很久。」
穆寒並不覺有什麼,當時的他也完全不覺得累,非常幸運他才擁有了這個機會,只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苦練才好,只恨時間短的,從沒聽哪個說嫌長。
他低頭看著他懷中小妻子,淺褐的眸子漾起最溫柔的漣漪,韓菀摟著他的脖子笑道:「那你當年見著我沒有?」
「見著了。」
當年她來武坊看,其實他也在。他第一個就發現了她。她當時穿著一身淺杏色的曲裾,在武院那顆大杏樹的牆後探出半張臉,小臉粉撲撲的,臉頰有點點汗漬,一雙帶著好奇的大眼睛點漆般晶晶亮,美麗又靈動。
他當時險些第一次出了錯,呼吸立即就屏住了。
當時的小少年還不知情動,只午夜夢回總會見到那張粉撲撲的小臉,總會不自覺往很遠處的主宅翹首張望。
他拼命學拼命練,除了機會彌足珍貴他極珍惜外,其實心裡還有一個念頭,自己若選上家主親衛,就能再見一見那個明麗高貴的小女郎了。
韓菀翹唇笑:「那你當時喜歡我沒有?」
她抬頭摟著穆寒脖子,雙眸亮晶晶看著他。
穆寒溫柔看著她:「喜歡了。」
他當時能想到最好的,就是多遠遠望她幾次罷了。
可上蒼垂憐,她如今竟在他懷裡。
他小心翼翼抱著她,低頭,輕輕吻在她的眉心上。
若是因此,才花光了一生的運氣,讓他的前半生如此多的坎坷苦難,那他想他是極願意的。
他唯一祈求的,就是這僅有的幸運能夠一直維持下去。
……
滴滴答答的雨水停了,穆寒就上山,他帶著韓菀。
倒不是他不願意和阿礄他們同行,主要是後者不好意思,覺得太佔便宜,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