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順子。”他用女人的聲音命令我。我心裡一緊,他要找順子做什麼?這個怪物不會是要害順子吧?忽然間我察覺自己“出賣”了順子一家,所以死倔著嘴不答應。
他用沙啞的聲音嘲笑我,威脅:“你還真以為我指望你帶這一小段路?給你一個活命機會罷了。小姑娘,你要是幫我這次,我就不殺你。”
他吐出“殺”字是多麼輕鬆啊,明明是叫人不寒而慄的字眼兒,他卻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隨隨便便就要結果掉一個不相干人的性命。他要殺了順子嗎?會不會連我一塊兒殺了?唉,我想獨力阻止他的想法多麼愚蠢,這個怪人不知道是從幾千裡之外尋找過來,就算我沒告訴是順子念出那首該死的詩,他也一定有辦法查出。
順子看見我來,樂的歡天喜地,這幾日他吃牛肉上癮,整個身子圓圓的,腳下一個不注意就真會“骨碌骨碌”圓圓白白大皮球一個滾過來。
“姐姐,阿孃又跑啦,去看看。”他拖著比自己還長的樹枝,興高采烈。
我來不及叫他趕緊逃跑,那個不男不女的蒙面陌生人就一個箭步上前提他起來,抓小老鼠似的:“你就是那個會預言的‘神蹟’?”
順子嚇得哇哇哭起來,兩隻手胡亂抓著,一扯扯掉那人的帽兜。他沒料到順子會反抗,反手一下摔順子在地上,又迅速將帽兜扣好,然後十分警惕地朝我這邊盯幾眼,我趕緊低頭凝視腳尖,一邊拼命搖手錶示沒看到他的相貌。
四面怪獸(三)
“那首預言詩前四句是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寬大的披風下,女子的尖細聲音又響起。順子顯然沒有我心理承受能力強,分明是個七尺男子,聲音瞬間變成女人,還對他這麼粗魯,順子嘴一張,哇哇哭道:“奶奶,奶奶。”
賣魚大娘到山下水塘打漁去了,我趕緊奪過順子抱他在懷裡,活像老母雞護小雞:“順子他哪裡記得什麼‘神雞’?他那時候才滿月啊。喂喂,你站在那裡別動!你……不準過來!”
他蹲下身來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低沉沙啞的男聲響起:“不記得?他不記得,你也不記得?”
我連忙道:“滿月酒那天人特別多,我擠在後面沒聽太清楚。天知道究竟怎麼回事讓他說出些莫名其妙的話,順子現在正常得很,跟村裡阿貓和阿狗一樣,不記得什麼詩。”
因我一番胡話,他陷入暫時的沉默,自言自語:“原來是太小了記不起。”對於“擠在後面所以沒聽清”的理由他顯然不買帳,緊接著又逼過來:“就算被擠出了門,這麼轟動的事情被傳來傳去,你會不知道?給我把預言詩重複一遍。哼,要是敢糊弄我,小心我一刀割下你的頭。”黑洞洞的衣袖中白光忽然一閃,尖刀冰冷鋒利,嚇得我兩眼發暈,這動不動就殺殺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我在心裡叫苦,郜凡哥哥,怎麼這麼緊急的時候偏偏你不在。
其實那首詩人人都聽清了的,常坐在樹下搖著芭蒲扇碎碎叨叨的大媽們也的確把預言詩傳的怪異,我決定隨便挑一個版本,再任意改幾個字兒。
怪人沉悶著聽我說完第一遍,冷笑一聲,叫我再說一遍,我硬著頭皮再說了一遍,他坐到草垛上嘴裡銜根草,神定氣閒叫我一遍一遍的重複!我被逼著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說到最後舌頭都轉不過彎來,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在不經意間露出破綻,神志清楚了些之後才反應過來:到最後根本不記得第一遍說的是哪一個更改過後的版本。
怪人看著疲憊的我冷笑道:“死丫頭才多大就會騙人?每隔四、五遍就換一個字,最後說出來的才是原詩吧,接連重複了七遍都沒再改動一個字兒。為什麼故意在前幾遍唸錯?想誆我麼?”
從他帽兜裡射出來的冰冷目光像是刀刃颳著我的面板,我脊背上冷汗嘩嘩往下落,面對一尊凶神惡煞、性別不確定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