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已成炊。
要用這個方式,來完成跟唐靜軒結婚的重大難題!
這話換了另一個人給張綺兒說,張綺兒准以為對方腦子進水了,要是張綺兒相信,那就是她自己的腦子進水了!
但云舟真有這本事,直接忽悠——哦不,是用強大的闡述和論證能力、無比真誠可信的表情,讓張綺兒覺得,這真不愧是一條妙計。
於是那天,在雲舟的協助下,張綺兒暗度陳倉,煮米去了。
燒煮地點定在京城旁邊的山上。那山秀麗,當中有道峽谷,谷中有溪,清妍可愛。溪邊兩道山崖,真似黛染的的般,夾岸兩排木棉花,正在花期,相對燦笑,好不動人。
又有那一座浮屠點在花林盡頭,上頭一道聯是幾代之前的名家手筆,道是:“梵天摩頂,光明印,相得久;歲月凝階,清淨音,拾來悠。”更有當今的妙僧,能陪客人款款而行,娓娓清談道:“櫻花初罷,木棉方盛。此處百草千花,時候各有不同,隔個十日來看,景緻便不一樣。這香氣與色澤變化的朝朝暮暮,最令人能感受時節的更替……”
唐靜軒喜歡這個地方。他不意外雲舟也同樣感覺如此。
最近這些日子,唐靜軒簡直已經不能欺騙自己了:他對雲舟有感覺。就像兩個法器,很多年前是同一個神仙手中的,又或者是同一塊材質摩出來的,但形狀不一樣,別人不知道他們配套,他自己原來也不知道。只是憑著本能覺得,總還有另一個他自己,有哪裡哪裡是相似的、又有哪裡哪裡是不一樣的,這相同與不同之中,生出乾坤萬物來。這才叫造化匹敵。除了這樣的配偶,別的什麼他都不能要。
可以雲舟已經被皇家定了,蓋上了皇家的戳印了。一個根深蒂固斷袖之癖的王爺哪……唐靜軒想起七王爺鼓鼓的、琥珀色瞳仁的眼睛,整齊上好的一口大牙,白嫩的手,整齊的指甲,還有那滿嘴跑火車、叫人恨又不是敬又不是的說話方式,都有點生理上的不適。想吐。
可不能真吐出來。那畢竟是皇家。唐靜軒還是要很守臣子的本分的。儘管他現在也沒有官銜在身,自稱“臣”好像有點奇怪。但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嘛!皇上的朝堂上有沒有官俸給你是一回事,你有沒有拿臣子的高標準嚴要求來要求自己,那是另一回事。
唐靜軒可以不出仕,而自詡名士風流,但君臣的倫常不能不講,否則就不是風流,而成其為下流了。
他對雲舟只可遠觀,感嘆些“心事終虛化”之類的悲辭。悲到極處時,幾乎要委在地上成一灘泥,而就此死過去,但又奇怪,並沒有真的死過去,而是在這極大的痛苦中獲得了極大的美感快感,是從前“為賦新辭強說愁”時,擰緊了眉毛傷春悲秋,都沒有體驗到過的。
在這種死去活來痛並快樂著的過程中,唐靜軒享受到了戀愛的滋味。而無望的前景則讓這番體驗更深刻了。他把每一刻的接近機會,都當作宇宙中兩個星球最後一次接近來體會。
雲舟到這裡來玩春景,唐靜軒也跟著來了。
哪裡知道這樣的地方,竟有春藥!
倒也不是哪個賊人如此大膽,敢在天子腳下,劫皇家未來媳婦的色。但是山坳裡不幸長出了一種奇怪的植物。
在山澗旁邊的肥盛藤蔓之中,垂下來一種細碎的紅花。奇怪的是隻有這麼一穗。雲舟好奇心起,就過去嗅嗅。
唐靜軒遙遙跟在後面,千步相隨,瞥見遠遠的倩影,美人香花,相得益彰。他深吸一口氣,正要發出某些詩人才能有的深情感嘆,忽然發現不對勁。
雲舟身子竟然往下直墜。筱筱扶都扶不住。而云舟的動作……變得太奇怪了!
唐靜軒直奔過去。
“嗅花中毒”的劇本正式開幕。
張綺兒焦急的在後面等著。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