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宇淵和肅親王二度交手,他們同時為對方留下深刻印象。
侯府庭園,花團錦簇,楊柳隨風擺動,池塘錦鯉在水面吐泡泡,幾名小廝在樹下整理新種下的秋海棠。
涼亭裡,宇淵頭戴束髮嵌銀冠,身著二色金百蝶穿花箭袖,外罩石青倭緞排穗卦,腰間五色絲條繫著美玉,一身的富貴不可同日而語。
他並不喜歡這樣一身虛華裝束,只不過今日有太多朝臣來訪,不得不打扮起這身皮相,生活啊,還是自然得好。
他端起新沏的龍井,輕啜。
他身後,穎兒亦是一身簇新,只不過,和舊時相同,白衣白褲白鞋白襪,除了裙邊兩枝寒梅,再無多餘裝飾。
“你覺得肅親王如何?”他開口問。
“險。”她無贅言,一個字道盡她對他的感覺。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見到肅親王,她直覺想要逃,此人絕不是好相與之輩。
清峻笑容浮上,實在不能小看穎兒的敏銳。
肅親王的事,他在她眼前隻字未提,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現下,他和肅親王是避不開了,穎兒得學著提高警覺。
“那麼對他,我該……”
“避開。”她直覺回答。
“倘若避不開?”
“提防。”
“很好,就是提防二字,我要你切實做到,不管將來會否碰上,見著他便要提防、避開。”他鄭重交代。
“是。”
她為宇淵斟上茶,不動聲色地將他喜歡的果子往前託,試菜多年,還有誰比她更瞭解少爺口味。
捻一枚果子,放入舌間,微酸沁入味蕾,他從不懷疑穎兒的選擇。
“坐下。”宇淵說。
她想也沒多想,就著他身邊坐下,他伸手托住她,助她入座。
穎兒睇少爺一眼,自她病癒,少爺很不一樣了,說不上來哪裡不同,就是……不同。
這不同,老惹得她臉紅心跳,教她不似素日般心靜。
“張嘴。”
她猶豫一下下,合作。
檀口微張,含進他喂入的果子,然後,宇淵把盤子推到她面前。
她知道他的口味,而他,訓練了她的口味,她只吃他愛吃的、挑他愛吃的。朝夕相處,讓他們發展出相似的習慣。
“我知道你有話想說。”敞開俊顏,他鼓勵起寡言的穎兒說話。
“少爺對鍾離全太寬厚。”
“我已經把他和平壹送進大牢,若推估沒錯的話,縣令會連同這些年他們欺壓百姓的事件一併處理,我不認為他們有翻身機會。”
一縷不安分的髮絲垂下,宇淵伸手為她拂開,她清麗臉龐帶著一抹病態,敦他心抽。
那次中毒,的確在穎兒身上落下病根,她不但武功大不如前,而且,受損的腸胃已不能如常人般進食。她每次用餐最多幾口,再多便要嘔吐,這帳,他不能不替穎兒討回來。
“你是指老八?”見穎兒仍緊鎖眉頭,他又問。
他在郊外替堂弟和他的親孃購置一幢別墅,僕役傭婦一應俱全,他沒讓他們的生活窘困,反而擔起身為堂兄應負的責任。
“是。”
“你覺得我沽名釣譽,虛情假意?”
捏了拳頭,她硬下頭皮。“是。”
她誠實得讓人想哭,這樣的性子放到哪裡,都很難生存。“你認為我該斬草除根?”
十歲的孩子不必負擔長輩的罪惡,但也沒權利得到敵人的寬厚相待。
“至少不必寬容大度。”
拿起糕點遞到她面前,她張口。一回生、二回熟,幾次後,少爺餵食變成自然而然。
自她能進食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