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那種失落的感覺,是他作夢也未想過的。
他不想聽亂葬崗的由來,陳公公卻不識趣的說下去,道:「附近有幾個村落,人丁最旺的是陳家村,謝安在世時,陳家村非常興旺,丁口有過千之眾。淝水之戰後,富家豪強四出強搶『生口』,擄回家中充當奴婢,加上朝廷為成立『樂屬』,強徵大批農村壯丁和佃客入伍,弄至田產荒廢,餓死者眾。陳家村現已變成荒村,餘下的村人都逃往別處去了。」
司馬道子大感不妥當,道:「公公!在這種時候為何還要說這些話呢?」
陳公公沒有回頭,嘆道:「皇爺問起此地,我只是如實奉告,沒有甚麼特別的意思,皇爺不用多心。」
他的語氣有種來自心底的冷漠意味,再經他帶點陰陽怪氣的語調道出來,份外有種使人不寒而慄的怵然感受。
司馬道子不安的感覺更濃烈了,沉聲道:「公公為何對這地方如此熟悉?」
陳公公淡淡道:「皇爺想知道嗎?隨我來吧!」
說罷領頭朝前方的密林走去。
司馬道子猶豫了一下,方猛一咬牙,追在陳公公背後。
此時天已全黑,抵達密林邊,疑無路處竟有一條鋪滿腐葉的林路,植物腐朽的氣味填滿鼻腔。在向右轉後,眼前豁然開闊,竟是一個破落的村莊,數百個被野蔓荒草征服侵佔的破爛房子,分佈在一道小河的兩岸,彷如鬼域。
司馬道子厲喝道:「公公!」
陳公公在村莊的主道上站定,冷然道:「皇爺有甚麼吩咐?」
司馬道子「鏘」的一聲拔出忘言劍,臉上血色褪盡,厲呼道:「為何要背叛我?」
陳公公緩緩轉過身來,面向著他,木無表情地看著他,目光先落到他手上的寶劍,再移到他臉上去,不帶半分感情平靜的道:「皇爺也懂得問為甚麼嗎?那我便要請問皇爺,為甚麼謝安、謝玄為你們司馬氏立下天大功勞,卻要被逼離開建康?為何祖逖、瘐亮、瘐翼、殷浩、桓溫先後北伐,都因你們司馬氏的阻撓至功敗垂成?你如果能提供一個滿意的答案給我,我便告訴你為甚麼我會出賣你。」
破風聲在四面八方響起。
司馬道子非是不想逃走,只恨陳公公的氣勁正牢牢緊鎖著他,令他無法脫身。
忽然間,他陷身重圍之內,兩旁的道路屋頂上,均是憧憧人影。
下一刻數十枝火把熊熊燃燒,照得荒村明如白晝,更令他失去了夜色掩護的安全感。
一把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道:「琅玡王別來無恙!」
司馬道子感到陳公公收回鎖緊著他的氣勁,慌忙轉身。
桓玄在十多個高手簇擁下,正施施然朝他走過去,司馬道子一陣戰慄,臉色說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
桓玄在他前方三丈許處立定,其它人散佈在他身後。
桓玄一副志得意滿的神情,笑容滿面的笑道:「琅玡王害怕了嗎?」
桓玄身後一人微笑道:「本人巴蜀譙縱,特來向皇爺請安問好。」
司馬道子劍指恆玄,厲喝道:「桓玄!」
桓玄好整以暇的欣然道:「琅玡王少安毋躁,先讓我們好好敘舊,暢敘離情。我這人最念舊情。哈!坦白說!我桓玄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真的要好好多謝你,若不是得你老哥排斥忠義,窮奢極侈,官賞濫雜,刑獄謬亂,令民不聊生,局勢大壞,弄至朝政腐敗不堪,我豈能如此輕取建康……」
司馬道子大喝道:「閉嘴!」
桓玄毫不動氣,笑道:「琅玡王競懷疑我的誠意,事實上我字字發自真心,沒說半句假話。來人!讓元顯公子和他的爹父子相見。」
司馬道子聽得渾身遽震之時,司馬元顯從人堆背後被押到桓玄身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