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這個女子是他太子宮中的姬妾,南陽賈家的女兒。於情於理他都不可能裝作不認識她。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劉莊勉強說道,面上重新掛起他待太子宮中姬妾們一貫的溫柔,只是那份溫柔因猝不及防,只是堆在臉上,未映入眼睛裡。
“天冷路滑,你還是早早回宮的好,莫要凍壞了身子。”劉莊心中頗為不耐,敷衍著說道。
賈雯在御花園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是太子宮中的姬妾,打探太子殿下日常行蹤正是她每天要做的功課之一。毫不客氣地說,在這點上,她從來沒有覺得她做的有什麼不如別人的。便是幾乎平分了太子寵愛的陰夢嬌和秦雪瑤兩人,也只不過能做到這種地步。
——正所謂過猶不及,若再打探下去,就要犯了忌諱,變成窺測尊意了。
除此之外,她女紅做得也極好,待宮中下人也頗為和氣,在奉承陰皇后方面,也並沒有輸了誰去。
然而她在各方面都做到她所能做的極致,太子殿下依然絲毫沒有要寵幸她的意思。
賈雯是重臣賈復的孫女,自然讀過書,知道紅顏彈指老,芳華不等人的道理。賈家既然把她送進宮中,她就再也沒了退路,必須放手一搏。更何況,能夠有像太子殿下這樣文武雙全、氣宇軒昂的夫君,正是天底下所有閨中女兒的期望,她為什麼不爭取?為什麼不努力?
所以,她才看準了這個時機,又求得膽大心細的馬瑪麗幫忙,才成功將這個荷包送到了太子的手裡——太子宮中有陰夢嬌、秦雪瑤虎視眈眈,只有獨闢蹊徑,換一個戰場,她或許才能有機會。
賈雯在等待的這段漫長時間裡,想了很多可能。然而,當劉莊說出那番漫不經心的話的時候,她還是感到莫名的悲傷。
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她沒有獲得劉莊的寵幸,卻也因此得以安靜地躲在角落裡,觀察劉莊的一舉一動,一個挑眉,一個笑容,揣摩劉莊真實的心情。
她是聰敏的,卻也是不幸的。因為她註定比陰夢嬌難以討好。
譬如說此時此刻,若是陰夢嬌聽到劉莊說這話,必然會乖乖回宮,心中喜滋滋地認為這是劉莊在關心她。然而賈雯卻強行抑住心中那一絲酸澀,抬頭望著劉莊,直截了當地問道:“殿下可知道,妾身的閨名?”
劉莊一時語塞。他驚愕地看了賈雯一眼。
“孤自然知道。”他面上浮起淺淺的微笑,目光比先前的敷衍鄭重其事了許多,“你是賈家的女兒,左將軍膠東候第五子所出。”
賈雯面上浮起一個嘲諷的笑容,那嘲諷只浮現了一霎那,極快地隱去了。以至於對面的劉莊覺得那只是一種錯覺。
“妾身姓賈名雯,家父諱武仲,家母馬氏,是皇后娘娘宮中的馬姑娘的長姊。”賈雯一面看著劉莊臉色,一面說道。她的臉色甚是溫婉,就如同任何一個溫柔的淑女那般。
然而劉莊卻只覺得不自在,就彷彿被賈雯察覺了他最隱秘的心事。他心中迷迷糊糊地想:難道這個賈雯窺破了馬瑪麗私相授受之事,故而教訓了她一通,來到此處?若是如此的話,這個賈雯膽子也太大,管的也太多了!
“妾身和馬姑娘交好,因此託她將那個荷包,送到太子殿下手中,又大著膽子邀殿下到此。”賈雯繼續說道,眉眼溫婉,聲音柔和。
劉莊是費了好大力氣才明白賈雯話裡的含義的。其實賈雯的話清晰而明瞭,只怪他自己先入為主,有了錯誤的意識。原來……原來馬瑪麗只不過是替人傳話,替人傳東西而已……
一時之間,劉莊心中百般滋味,難以言說,憋悶非常,偏偏還得擺出一副好夫婿的模樣,聽眼前的這個女人繼續喋喋不休。
但是很快,劉莊就發現,他要面對的場面比他想象中要嚴峻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