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受了傷需要將養,身心俱疲,煩惱無限,連行船的速度都放慢了。任平生到達京城三天之後,他才磨磨蹭蹭的靠了岸。上岸之後,他本以為是被接收貢品的官員刁難,誰知根本沒有遇到阻礙,順順當當的就交割了。事後他才知道是任平生在宮中替他打點了。知道之後,他非但不感謝,反而暴怒起來,在館舍大發雷霆,“這個任平生,仗著自己有幾分小聰明,特地來羞辱於我!難道我是窩囊沒用的廢物不成,要他來幫?他也配?”
因為蕭慶正的父親平庸無能,連帶著他在陵江王面前也是不甚得寵的。他這個人本事不大,脾氣不小,因為這個恨透了任平生,還在嘉州的時候便揚言任平生奪了他父親應有的地位,總有一天他要把任平生踩在腳下狠狠折辱。狂言傳到陵江王耳中,陵江王大怒,親自鞭責於他,他捱了打,更怨恨任平生。
怨恨到了什麼地步呢?明明任平生幫他度過難關,他反咬一口,說任平生這是向他炫耀,是侮辱輕慢他。
他在銅雀橋遇到桓十四郎,生出了毒心,暗中命人把回京探親的秦參軍叫了來,說他受到豪強襲擊,命在旦夕。他派去的人既不說明對方是桓十四郎,也不說明只是憤而相毆、一時意氣,誇大其辭,說的好像蕭慶正快要被豪強之人害死似的。因此,秦參軍急匆匆的趕過去,自然對桓十四郎沒好氣,蕭慶正又從中挑撥,桓十四郎大怒,下手便很重。
蕭慶正確實不只要桓十四郎倒黴,還要算計任平生。因為任平生就在京城,這件事他是躲不過去的,必定要出面處理。蕭慶正曾放過狠話,“大王不是常說任平生能幹麼?既然他能幹,我便找件棘手的事給他處置,讓他揚名京師!”等著看任平生的笑話。
按蕭慶正的惡毒心思,任平生確實會陷入左右為難的境地。
秦參軍死了,任平生不為他出頭,是縮頭烏龜,丟陵江王府的人,讓世人以為陵江王府軟弱可欺;任平生為他出頭,就是和桓家正面為敵,桓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不會示弱,一定會猛烈反擊。到時候任平生就成了不經陵江王同意擅自對桓家挑釁,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反之就是怎麼做都不對,裡外不是人。
秦參軍如果被救活了,卻是完全不同的情形。任平生現在只需要安撫秦參軍的家眷,繼續請名醫為他療傷,堵住幾位臺諫官員的口,至於其餘洶湧的暗流便可以暫時不管,交給陵江王做決斷。
“怪不得阿父會和桓十三郎一起過來找杜大夫。”任江城恍然大悟。
任平生點頭,“對,桓十三郎和阿父一樣著急。”
蕭慶正和桓十四郎大打出手,等任平生和桓廣陽一前一後趕到的時候,秦參軍已經倒在血泊之中。任平生機敏,桓廣陽冷靜,兩人迅速把蕭慶正和桓十四郎制住,略一商量,心意相通,“救人!”桓廣陽命人疾馳到樂康公主府請杜大夫,結果杜大夫不在,只帶來了杜大夫的藥箱,任平生愁眉緊鎖,桓廣陽卻道:“杜大夫接到令愛的信之後便出門的,許是找令愛有事。”任平生不及多想,便和桓廣陽一起去了五味巷。
看到任江城身邊果然有位青衣老者,任平生登時放下一大半的心。
有了這位杜神醫,或許大家都有救了……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任江城弄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連聲說道。
蕭慶正陰險,桓十四衝動,好在最後沒有鬧出人命,沒有鬧出大事,任平生也沒有受他們的連累。經過這件事,任平生只會增加美名,而不是像蕭慶正所料想的那樣,受人質疑。
“這次多虧了阿令。”任平生柔聲道。
如果不是任江城認識杜大夫,如果不是任江城坐在秦參軍床邊賣力的勸說,到最後情形會如何,沒有人能夠預知。
“哪裡,哪裡。”任江城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