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大燮哲宗康德七年五月。京師。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來了一行遊客,看似貌不驚人,但所過之處,都引起了市人的竊竊私語——原來走在前首的白衫人,雖是戴了范陽笠,可回顧言談之間,分明是個女子。其時朝野之內外禮法之防甚嚴,象這般女子在外公然拋頭露面,自然難免被人議論。
“小寒,你收斂點,別惹全街人都看你!”身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皺眉,低聲呵斥,可語氣在抱怨之中又滿含愛憐之情。
“哎呀!我要這個,哥哥你給我買嘛!”那白衫女子走入了一家鋪子,突地指著壁上的東西叫了起來,“就是這個,喏,左邊的,很漂亮吧?”
她語音清越動人,語一出口,更無法掩飾她女子的身份。
中年人被她死拖到店中,抬頭一看壁上,也不由大笑:“小寒要這個幹嘛?小寒,這麼快就急著嫁人了?”
後邊一行人此時也已到了店外,齊齊抬頭往壁上一望,不由轟然大笑。只見壁上掛著的是一整套女子嫁時衣飾,而那個叫“小寒”的白衣女子正指著那一頂珠玉綴的鳳冠嬌嗔。
“小寒,你什麼時候選好了如意郎君,大哥再買也不遲呀!”中年人笑道。
“對對,就算大哥不買,到時我們也可以買全套送你。”那一群人都是三十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個個英氣勃發,挺拔偉岸,此時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調笑開了。
那白衣女子小寒仰頭看著壁上那頂鳳冠,居然並不還嘴。但她一直仰著頭,不期然頭上斗笠便滑落了下來,絲一般的秀髮落了滿頰,一張明豔照人卻帶幾分嬌橫的臉也露了出來。
一時間,店內外所有旁人齊齊怔了一下——好美的女孩兒!
並不是說她有那麼傾國傾城、難描難畫;也不是說她容色如何美絕人寰,天生麗質。只是她雖有著看似不出眾的五官,可這毫不起眼的五官一旦組成了這張臉,卻莫名地洋溢著奇異的吸引力,彷彿一個顧盼、一個舉手抬足之間都有明麗爽朗的風姿。
在斗笠落下的一剎間,剛進這家首飾鋪子的一位公子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然後,與小寒同行的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全落到了他身上,看似奇怪,又似審視地看了一眼後,認定他不過是個普通路人之後,所有目光又齊刷刷回到了小寒身上——看得出,這女孩兒是他們注目和關愛的焦點。
“為什麼嫁人才可以戴這個?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要!”小寒嘟了嘴,賭氣地從腰間解下荷包,“大哥不買,我自己買了!”
“小寒快別生氣,大哥當然買了!”中年人忙不迭地從懷中掏出大疊銀票,數也不數抽了幾張塞給老闆,“你還要什麼,儘管拿好了。”
小寒這才歡喜地展顏一笑,眾人只覺一陣風過,她已躍上壁間,輕輕摘下了那頂珠冠。動作之輕盈,姿式之美妙,直如迴風流雪。
她捧著那頂嫁孃的珠冠,盈盈一笑:“我什麼都不要啦,只要這個!”
這時,又有人輕輕讚歎了一聲。
還是那位剛進門的公子。他還是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頭帶珠冠盈盈落地的小寒,全然不顧那一行人又盯上了他,只一擊掌,讚了一聲:“宛若天人!”
小寒看也沒看他,自顧自在鏡前顧影自憐了好一會,才帶著十二分滿意的神氣轉過身來,笑吟吟地對那一行人道:“大哥,兄弟們,我們可以上路了!”
“喂,小……公子,該走啦!”站在那位公子身後的一位青衣童子忍不住提醒道,同時拉了拉正發痴的公子。那個公子還是沒反應。那一行人已來到了門邊,可那公子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見那一行人到了前面,他才施施然一揖到底:“在下姓朱,京師人氏。敢問這位小寒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