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息與他離得極近,近到只要稍稍一抬眸,就能望入聶靖澤的眼底深處。他也確實在聶靖澤的責問聲裡這樣做了。他看得出來,對方是真的怒氣沖沖。
在聶靖澤那雙又黑又沉的瞳孔中,他隱約還看到了隱藏在翻湧怒火後的一些東西。那些存在微弱的東西對他來說極其陌生,粟息看不明白,心中卻生出想要進一步去探究的念頭。他能夠模糊感知到,那大概不是什麼壞的東西。
然而未等他仔細去探究時,聶靖澤的一句質問又將他拉回現實中來:&ldo;如果我在這裡上了你,你是不是也不會反抗?&rdo;
粟息走神了一秒。再定定望過去時,聶靖澤藏在眼底的那些東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收回四下漫延的思緒,搖搖頭道:&ldo;你不會的。&rdo;
聶靖澤心中窩火,眉間眼角染上冷意,&ldo;你怎麼知道我不會?&rdo;
粟息語氣坦蕩,&ldo;你不會喜歡在這種狹窄逼仄的地方和人做,更重要的是,對方還是你不喜歡的人。&rdo;他像是簡短地對聶靖澤與他在一起的那兩年下定結論,&ldo;和不喜歡的人做,只會讓你對他更加心生厭煩。&rdo;
他說完最後這句話,眉毛釋然般舒展開來。他有時候會在深夜裡思考,或許這就是命運。老天爺讓他在生命中的前二十年裡享遍繁榮舒適,卻沒有給他認識生活的真正模樣的機會。
所以他才會經歷生命中最難熬的那兩年。
一如他對聶靖澤的感情。他花去好幾年漫長時光,也始終無法明白,為什麼不管他怎樣做,對方卻無法喜歡上他。好在老天爺並未讓他一輩子都活在蒙濛霧中,又給了他另一個兩年。
如今他已經明白了,卻也太遲了。
聶靖澤面露啞然。粟息說的沒有錯,和不喜歡的人做親暱的事情,的確只會造成他心理上的厭惡情緒疊加。然而自他想清楚的那一日開始,他已經無法再將粟息定義在&ldo;不喜歡的人&rdo;這個區間中。
聶靖澤咬字清晰地開口:&ldo;我沒有。&rdo;
粟息平靜接話道:&ldo;你沒有什麼?&rdo;
聶靖澤面色一頓。
&ldo;你聽著。&rdo;抵在粟息臉側門邊的五根手指微微收緊,他凝眸望向面前始終未曾抬頭看他的人,沉聲緩緩道:&ldo;我沒有不喜歡你。&rdo;
雙重否定等同於肯定。
聶靖澤下意識地蹙起眉頭,又抿了抿嘴唇,神色凝重如下定心頭盤旋已久的決心,再度重複一遍,&ldo;我沒有不喜歡你,&rdo;徘徊至唇齒間的音節呼之欲出,他閉了閉眼睛,吐出一口氣來,&ldo;我喜歡你。&rdo;
粟息錯愕地抬起眼眸來。
他並未來得及看清對方臉上的神情變化,他只來得及捕捉到那句話消失前留下的尾音。
他的聽力不差,他能夠清楚地聽見,對方在說什麼。他的視力也不差,他也能夠清楚地看見,此時此刻對他脫口而出這些話來的人,不是旁的什麼其他人,而是聶靖澤本人。
清晰的意識在腦中漸漸沉澱,與此同時,胸腔裡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一下接著一下,如雷聲般大小的節奏鼓點聲一般,落在他的耳廓裡,幾乎要震耳欲聾。
然而這樣強烈的悸動僅僅維持了短暫的一瞬。
耳中的鼓點聲如夜海潮退般逐緩緩回落,胸腔中的心臟也漸漸平息下來。粟息終於抬起頭來,神色如常地對上聶靖澤的目光,無聲地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他不知道對方是出於當年被他分手時心中仍餘有的不甘,還是出於對那兩年性質扭曲的戀愛耿耿於懷。但細想下來,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