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觀蓮依舊坐得直挺挺,心音如雷鳴,她下意識又想端起姿態,但努力再努力,太失敗了,因為全身暖紅滿泛,呼息寸續寸斷,擺不出什麼象樣的譜,只能胡亂從腦袋瓜裡擠些話題出來。
“你、你今日剛回關中,沒先回華家,這樣好嗎?義母、靜眉和駱斌他們只瞧見你的隨從,卻沒見到你,會不會覺得奇怪?”嫁予他後,便隨他稱長年吃齋唸佛的華夫人為義母,跟其它華家人也都彼此以名字相稱。
“沒瞧見你,他們自然就明白了。”他嗓音略啞。
易觀蓮怔了怔,“喔”了聲,眼珠輕轉著,抿抿唇又道:“那個……對了,兩湖那兒的狀況還好嗎?靜眉說,有兩家布莊險些走水,而關中一帶的生棉價格有波動,不太尋常……又是歐陽鳳鬧騰出來的嗎?”
“沒事。”他淡噙著笑,胸有成竹。“自我倆成親這半年來,華家在生意場上的零星事件便不斷,泰半是與歐陽家有關,確實有些厭煩了。歐陽鳳若要想玩大的,那很好,就看看能否一勞永逸,徹底作個了結……唉,你知不知道,每回沐浴過後,你身上總帶莫名香氣,尤其是這頭髮,沾染了溼氣,香氣更濃。”
“什、什麼?”他突如其來猛拐了個彎,易觀蓮一時跟不上,愣愣地從鏡中瞪著他撩著她一繒青絲,湊近鼻唇輕嗅,還湊唇輕吻的舉動。
霎時間,她背脊陡麻,又是這種快被熱潮淹沒,幾要滅頂的感覺。
她擱在膝上的十指悄悄握成拳頭,指甲都描入手掌裡了也不覺疼,心被吊得老高,渴望生成,翻騰於心,就盼著他再多說些話、再對她多做些什麼,最好逾矩得過分,讓她……讓她……
身後的男人深深吸口氣,又重重撥出。
他彷佛極剋制地放下她的發,嗓音持平又道:“過來吃飯吧,我順道提了壺冰鎮酸梅湯過來,待會兒吃完飯再喝,可以解膩消暑。”
吃飯……酸梅湯……解膩……消、消暑?消暑?這“暑”怕是難消了!易觀蓮神思幾回起落,吊高的心都快直接從喉頭蹦出,結果卻又一記大回轉,轉得她一股氣發不出,前所未有的狂火大燒啊!
見他真要走回方桌那兒佈置碗筷,她銀牙一咬,坐在椅凳上的身子驀地轉過來,一把揪住男人的衣袖。
展煜一愣,回過身居高臨下地俯看她,心頭跟著震了震。
她的臉真紅,唇若花綻,眸底聚霧,神情像是……惱火幽怨的?
她在怨他嗎?
“觀蓮?”他口乾舌燥,目光無法挪開。
“你、你……可惡……”究竟能罵什麼?怨什麼?她實在不知,只是很氣他這樣“玩弄”,很氣、很氣、很氣,氣得眼一眨,淚就掉了兩串,她也覺丟臉了,忙放掉他衣袖,兩手搗住自個兒淚汪汪的臉。
“觀蓮!”展煜嚇了一跳,立即矮下身,單腳跪在她面前。“怎麼了?觀蓮,別哭,讓我看著你……”他想拉下她的手,又不敢使力,左胸擰痛,很想要她打他、槌他、踢他、咬他,就是別這麼悶聲哭泣。他想起棉田裡失控的那一次,酒醒時,他瞧著她不發一語,沈靜地撐起半裸身子穿衣,清肌上有著他傷害她的痕跡,那時的他心痛不已,恨不得她打他、殺他,但她這性子……她這性子啊,總習慣默然承受,連哭也無聲……
雙臂大展,他猛地抱起她,懷裡的人兒顫著身軀似要掙扎,他微微加重力道。
他抱她上榻,讓她窩在他大腿上,他沒強迫她放下手,卻湊唇不斷親吻她搗緊臉蛋的柔萸。
他的親吻灼熱細膩,舌嚐到她滲出指縫的溫淚,淚水鹹澀,他喉中卻是既苦又甜蜜,然後,不知吻過多久,他的親吻終於得到響應,有張小嘴怯怯地追隨他,小嘴裡的粉舌與他交纏起來,相濡以沫,學著他鑽進他唇齒間,讓他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