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道路,無論是殘忍的帝王、兇暴的強盜、冷血的官吏,甚至是叛國的將軍。
每一世,他總是非要弄得生靈塗炭;每一次,她總是被迫做下抉擇。
她殺了他,為了不讓他的罪孽更加深重。
他的手總是沾染著世人的血,而她的手卻總是沾染著他的血……
她有些恍惚的抬起頭,只看見落地玻璃窗中蜷縮在地上的自己。
窗裡的女人,黑髮如緞、白膚似錦……
那是個美麗的女人。
那是個不會老、不會死的女子。
那是個——被詛咒了四千多年的妖怪!
不!
不——
她想尖叫,聲音卻哽在喉頭,她爬起身抓起桌上的花瓶朝窗上砸去,瓶身碎了一地,花葉四散,玻璃窗卻完好無缺。
窗裡的女人狼狽的回視著她,瘋狂,卻仍美麗。
她閉上眼抱著自己的頭顫抖著,想忘記這一切,想忘記那糾纏了她數千年的惡夢,但那些過往卻歷歷在目,無數次她將匕首刺進他心窩的影像在腦海中交錯。
她嚇得睜開了眼,卻看見女人那雙嵌在白玉容顏上的秋水黑瞳滿布著痛苦。
淚,從女人木然的臉頰上流了下來。
她殺了他,用她的這雙手……
她是個妖怪。
而他,從來沒有愛過她,無論輪迴多少次,他所追尋的都是另一個身影,從來就不是她。
從來就不是……
她一直都是一相情願的那個。
心,在瞬間被撕裂,像過往的數千年一般。
窗外,雷雨交加,映在窗上的她,狼狽的一如當年。
然後,電梯門開了,男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是他。
她僵住,只能瞪著那在玻璃窗上的倒影。
「可卿,怎麼回事?」
看見客廳裡一片凌亂,他快步上前,「青燕呢?」
她猛然回身,連退數步,激動的大喊:「別過來!」
他僵住,頓在原地。
直到這時仇天放才在昏黃的燈光下,看清她的模樣。她長髮垂散,室內鞋掉落一旁,她赤著腳,驚慌的退到了窗邊,每一步都踩在破碎的花瓶上,鮮血直流,她卻恍若未覺,只是哀慟欲絕的看著他。
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他的心臟,他臉上血色盡失,緊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輕聲開口。
「可卿?」
窗外電光閃爍,映得她的臉好白好白,她緊張地再退了一步,腳下花瓶碎片被踩得發出細碎的聲響,他聽來只覺萬分驚心。
她張著烏黑的大眼,望著他,如風中的落葉般輕顫著。
紛亂的思緒在腦海裡亂竄,全是他。
大王,將軍、山賊、強盜……還有……
仇天放。
不同的人,同一個靈魂,全都是他。
我愛你。
他說。
夢幻般的幸福記憶繽紛如彩虹,卻又蒼白如雪花,片片,飛散著,散了。
我詛咒你。
她說。
瘋狂的笑聲盈繞在記憶裡,迴盪著、盤旋著,永不消散——
熱燙的鮮血盈滿雙手,他的血,她的手。
他會恨她,他知道之後一定會恨她的!
而這一世,她依然還是會被逼著殺了他,從來沒有例外,沒有。
「不……」她烏黑的大眼盈滿了淚,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禁捂住顫抖的唇,轉身飛逃。
「可卿!」
她頭也不回,只是穿過起居室,衝上迴旋梯。
「該死!」他要宰了那卑鄙的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