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第一次能放鬆下來。
他一直怕她半夜溜走,所以始終不敢深睡。
雖然他告訴她,無論她走到哪裡,他都能找到她,實際上,這次卻是靠著澪的告知他才知道,他不曉得澪為什麼會曉得,卻很清楚那喜怒無常的女巫會幫他一次,不表示她會願意幫他第二次。
他的自信,只是虛張聲勢。
天曉得他有多怕她又不告而別。
以手枕著頭,他看著沒有裝飾的屋樑,聽著外頭的風雨聲。
來到這裡前他就已經知道,無論他說再多都沒有用,他過去把了太多的錯,和她說了太多的謊,瞞了太多的事,她不會輕易再信他,他只能讓時間證明一切。
屋外傳來砍柴聲。
站在廚房裡煮飯的她,聽著那規律的聲響一再響起,心裡不禁有些動搖。
一個月了。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留了下來。
自從下大雨那天,他的帳篷壞了之後,他就住到她的客廳了,她終究無法對他太狠心。
她告訴自己反正他在地上睡個幾天就會受不了,但他沒有,甚至沒抱怨過,而且還常睡到打呼。
打從他住進來之後,他就沒有再對她說過什麼,沒試著多加解釋,也沒再開口說服她,他只是開始幫忙她做事。
她以為他會受不了做那些粗活,所以沒有花時間和他爭執。
他要做,她就讓他做。
畢竟這一世,他已經當了二十幾年的大少爺了,她不認為他可以撐多久,但是無論是砍柴、挑水、拔草、餵雞,他從未表現出一絲不耐。
一個月下來,他的大手長出了繭,肌肉變得更加結實,人也曬得更黑了,當然,他的咳嗽也完全好了。
有時候她看著他,會有種錯覺,彷彿他十分安於這樣平凡的農家生活,但下一秒,他的衛星電話就會響起,提醒她那畢竟只是錯覺。
他似乎就是無法放棄他的電腦和電話。
她不懂他為什麼還要留下來,又為什麼可以一直留下來。
光靠電話和電腦是無法操控一家公司的,更遑論是煌統那樣大的一間企業,她不相信那些仇家人會願意這樣容忍他。
但是,他的確是留下來了。
他的牙刷又出現在她的旁邊了,架子上又開始慢慢放了他的東西,屋後的竹竿上更是曬了好幾件他的衣眼。
她曉得,他又在不覺中開始融入她的生活。
也許……他真的想在這裡留下……
她咬著唇,要自己不要對他抱持太大的希望,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曉得他何時會覺得這裡太枯燥乏味而離開。
可是,每過一天,她心裡的希望就攀升了一些,每過一夜,她就越加無法壓抑和他永遠在一起的渴望。
規律的砍柴聲依然在空氣中迴響著。
她在那聲音中洗米煮飯,切菜熬湯,每當這個時候,她會覺得他和她就像一對住在山裡的平凡夫妻,一輩子都在這裡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但她知道這一切都只是錯覺,她一點也不平凡,他也不可能真的待在山裡……
現實,總是殘酷的。
屋外的砍柴聲一次又一次的響起,敲擊著她的心,然後,等她察覺時,她已經走到門邊看著他。
他打著赤膊,汗水佈滿了他的肌肉,在他每次揮舞斧頭時,震動飛灑。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裡看他看了多久,只知道他發現了她的存在,然後停下動作,微喘地回視著她。
他沒有走向她,也沒有開口,只是隔著遠遠的,看著她。
他的眼神熾熱且飢渴,赤裸裸的慾望滿布其中。
明明還隔著十幾公尺的距離,她卻覺得自己被他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