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那四個大字的瞬間,鍾宴笙整個愣在原地,心一下涼了半截,緩緩緩緩地將伸到一半的腳尖往回縮。
但他還沒完全縮回去,腰上力道陡然一緊,腳下騰了空。
鍾宴笙人還濛濛的,下一刻雙腳就踩上了實地。
蕭聞瀾將他抱起來,輕鬆穩當地放在了地上。
“鍾小公子,不要害羞嘛。”
蕭聞瀾雖然十分喜好美色,但一貫只喜歡欣賞,並堅信長得好看的人做什麼都對,順手一幫,眼中並無邪念,大剌剌道:“不敢下馬車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勉強自己摔著了才是大問題。”
鍾宴笙呆滯地看他一眼:“……”
儘管蕭聞瀾的舉止十分善意,但這一刻鐘宴笙還是覺得自己看到了惡魔。
周邊的場景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鍾宴笙頭皮麻麻的。
他曾經以為自己這輩子不會再靠近此處一步了,沒想到只是眯了個覺,就被帶了回來。
鍾宴笙艱澀地張了張口:“我突然……”
不太舒服。
他聲音小小的,話還沒說完,後邊亂哄哄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他的話:“噢喲,這宅子好生氣派啊,蕭聞瀾,你有這種地方,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們?”
除了鍾宴笙外,蕭聞瀾還約了不少人一道來,其他人都是自行結伴,或是乘著自家馬車跟在後頭的,見蕭聞瀾停下來了,也都停下來,陸陸續續過來,一時清清靜靜的長流別院外熱鬧得像菜市場,一群世家公子哥駐足在竹林邊,打量著端肅的別院大門,七嘴八舌討論。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長柳別院可不是蕭爺的地盤,是定王殿下的。”
“哈?這是定王殿下的宅子?蕭兄,你你你、這這這……你怎麼敢帶我們來這種地方。”
“蕭爺,不如你先說說,你要帶我們看的是什麼?這兩日一個字也不透露,神神秘秘的。”
“不會是要帶我們去看定王殿下吧?”
這個神奇的猜測一出,眾人登時頭皮發緊,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雞皮疙瘩狂抖:“哈……這,蕭爺,你就是敢邀,我們也不敢進啊,我們可不想被削手指。”
前兩日在景華園裡,那個一貫囂張跋扈的孟三少爺,也不知怎麼得罪了定王,定王眼也不眨地就叫人削了他一根手指,血淋淋的。
據在場的人描述,定王還是笑著說的。
這事鬧得可大了。
孟棋平是沛國公的小孫子,家中寵得很,尤其是國公夫人,對孟棋平寵溺無度,誰想心頭肉出門時還好好的,回來是被人抬進家門的,一臉要死不活,還斷了根手指。
國公夫人一口氣沒上來,當即就厥過去了。
昨日陛下終於來上朝了,沛國公當朝就參了蕭弄一本,德王還在旁邊跟著應和。
沛國公一輩子的老狐狸,清楚自家孫子在外頭幹過點混賬事,名聲不好,滿朝文武看笑話的居多,便沒有直接為孟棋平討
說法,而是說“天子腳下,定王卻這般囂張跋扈,當眾出手傷人,如此肆意橫行,來日又當如何”,字字帶泣。
哪知道被特批無事不必上朝、所以往常還真就很少上朝的蕭弄,昨日居然也來了。
百官正議論紛紛之時,定王殿下一身蟒袍,姍姍來遲,正好聽到最後一句,不緊不慢跨進太和殿,往沛國公那兒一望,似笑非笑問:“本王當如何?”
滿朝噤聲。
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前面那些話,但沛國公的臉色卻是變了,不敢再向此前那樣哭訴。
連跟著摻和的德王也移開了視線,不知道是忌憚還是心虛。
昨日的朝會實在太過精彩,定王殿下又屬實是個特殊人物,人人畏懼,又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