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生我養我的祖國,我當然要回來。倒是你,”她裝作輕佻地托起程弈陽的下頦,眯著眼睛輕笑,“賣國賊大少,你是怎麼想要回來的?”
“國內有首歌怎麼唱的呢,”程弈陽歪歪頭,一臉甜膩地靠在她的肩頭,“我和你纏纏綿綿翩翩飛……”
中文說得本來就不流利,程弈陽還敢挑戰這樣高難度的口水歌。容沫看了看他,故作無奈地搖搖頭,一副沒治了的表情。
“真的是為了找你。”容沫正要回身,卻聽到程弈陽的語氣帶了怒氣,“你剛去法國的時候,記得你說過嗎,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
“所以你要補償我。”程弈陽不客氣地癱坐到沙發上,深藍的瞳眸在燈光的照耀下竟熠熠生輝,似有碧波在眼眶裡流轉,“我來到中國,所以,你在哪兒,我就會在哪兒。”
唇角依然戲謔地一彎,痞痞的帶著點壞意。可是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容沫不由得一愣,四年前的一幕開始在眼前晃動。
那時她剛去法國,因為之前只學過英文,所以在這個以法語為官方語言的國家,生存下去都像是奢侈。而且當時她滿腦子都是與易明晞在一起的片段,上課生活自然也跟不上程序,因此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簡直就是行屍走肉一般。
她想改變,卻力不從心。
其實容沫不是沒有動過回國的念頭,可是記憶裡的畫面只要在眼前一閃,她便再也沒有回去的動力。因為易明晞,她已經沒了退路。
初到法國,度日如年。人人都驚訝一個只會用法語說不地道的“謝謝”、“對不起”的女孩兒怎麼敢獨自來到這裡,只有容沫明白,再困苦的生活,都比不上易明晞帶來的一切。
不能擁有,只有逃避。這便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不敢將自己蹩腳的法語說出口,怕被人譏笑,於是只能用微笑來與別人交流,從早笑到晚,直到每夜休息時臉部僵硬的肌肉傳來陣陣痠痛,這才敢唏噓自己的日子是多麼的痛苦與不值得。
那時的容沫還苦中作樂地想,幸好表情沒有國界之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要落魄到什麼地步。有一次就在她仰起頭,機械地對一群同學綻放笑顏時,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男孩兒,猛地躥到她面前:“中國人?”
簡單的三個字,讓容沫無可抑制的激動。多年後,容沫還經常與程弈陽回憶那天的心情,這所學校的中國留學生少之又少,加之她初來乍到,入學的時候正值老一屆畢業生離開,因此中國人更是屈指可數,所以那時候程弈陽的出現,猶如天神。
她猛地點頭:“對啊對啊,我是中國人,你也是?”
話說出口,容沫便開始後悔,一點點的失落蔓上心頭,他長了一雙那麼漂亮的藍色眼睛,怎麼可能是中國人?
把她的驚喜失落都看在眼裡,程弈陽給了她一個法國式的擁抱,在她耳邊低語:“確切地說是法籍華人,媽媽是法國人,爸爸是中國人。”
他的中文說得極其生澀,像是初學語言的孩子,詞與詞的連線處生硬,尾音還被拉長,聽起來有一種特有的滑稽。可是這樣拙劣的漢語表達,卻成為容沫近半年在法國生存的依賴。
因為不會法語不敢多出門,她便可憐兮兮地看著程弈陽:“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那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與依賴,容沫一下子走進了程弈陽的心底。自此以後,他便教她法語,從日常用語到專業課中的術語,他教得不厭其煩盡職盡責,她這才慢慢融入到異國的生活。
程弈陽也曾問她:“你法語這麼爛,你父母怎麼放心你來法國的?”
她只能擠出一個微笑含糊過去,卻無法將那個理由說出口。因情逃離,很丟人。
額頭突然一痛,容沫呲牙咧嘴地從回憶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