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一美元。。。。。。一美元就行。”有人在他身邊說。
這在美國是句典型的討飯話,和中國乞丐唱的蓮花落一樣。可是對於路明非這樣的窮棍,足夠買個小杯可樂的一美元簡直是救命錢,而且在這裡還能無限續杯。。。。。。
“不,我很窮,我沒錢。”路明非以樸實簡潔的英語表達了他的想法。
“我不是乞丐,我有錢買三明治,但是沒一杯可樂我會噎死的。”對方也非常樸實簡潔。
路明非這才注意到那是個高大瘦削的年輕人,看那張隱藏在絡腮鬍子裡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但是燭火般閃亮的眼睛讓人看了不由得有些不安,那身墨綠色的花格襯衣和拖沓的灑腳褲大概有兩三週沒換洗了,也許他確實不是個乞丐,因為乞丐都沒他那麼邋遢。
“芬格爾,我丟了錢包,看書的時候。”年輕人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從背後的挎包裡掏出了字典班的課本。
路明非心裡有個念頭跳閃,那本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課本上,用英文和拉丁文寫著書名,是他完全不懂的,和他簽署的入學檔案一摸一樣。
“你是等CC1000次快車?”路明非問。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各自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張列車磁卡來,和芝加哥火車站其他車次的票都不同,這張磁卡是漆黑的,上面用銀色繪著枝葉繁茂的巨樹花紋。
“你是新生麼?”芬格爾大口嚼著三明治,享受著路明非的可樂。
驗證了彼此的身份後,兩個人很快達成了信任,他們加起來口袋裡只有二十五美元,路明非建議說既然可樂是免費續杯的,他們根本無需買兩杯,只需要兩根吸管和把續杯次數翻倍就可以讓兩個人都喝飽。芬格爾完全沒有一個發達國家年輕人的衛生追求和矜持,非常讚賞這位中國同學很棒的想象力。
“新入學,你是幾年級?”路明非問。
“四年級,原本我四年前就該畢業的,”芬格爾說,“我留級了,你還不明白,他們的畢業答辯真是太**了。”
“那你做過CC1000次快車了?”
“每個學期開學的時候都坐,否則就只有直升飛機或者步行過去,校園在山裡,只有這趟火車去那裡,沒人知道誰控制發車,反正芝加哥火車站是沒人知道的,最後一個知道那趟列車執行時刻表的列車員前年死了,他說那趟車從二戰前就開始運營了。”
“你也不知道時刻表?”
“當然不知道。”芬格爾坦然的讓路明非覺得自己問這問題就很蠢。
“那我們怎麼辦?”
“等等,總會來車的,你還不知道那個叫諾瑪的學院秘書,當她想要關心你的時候,就算你在南極她都能準確地定位你。她知道我們在這裡等車,沒有派車大概是我們的優先順序不夠高?”
“優先順序?”路明非摸不著頭腦,“那是什麼東西?”
“一種類似貴族身份的東西,在卡塞爾學院裡面高優先順序的學生會有一些特權,學院的資源會優先向他提供。但是怎麼評定優先順序是保密的。”
“你上了八年學,優先順序也不高?”
“當然不高,我不是掙扎在退學和補學分的困境中麼?”芬格爾依舊坦然。
“這個卡塞爾學院很好找工作麼?你那麼不捨得退學,把四年級讀了四年?”路明非瞪大了眼睛。
“不,他們分配工作!”芬格爾響亮地吐出一口二氧化碳,顯得非常飽足。
夜幕降臨了芝加哥城,路明非從火車站的窗戶往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樓像是巨人那樣站立,高架鐵路在列車經過的時候灑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燈明滅,這個世界顯得如此虛幻不真。
這是他和德國籍學生芬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