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不易的,還是你隱哥哥,他是個有才幹的孩子……”
宋元霎時打點起了十二分精神,只聽到心裡“咚、咚、咚”地跳著。“元兒,若爹爹沒能倖免於難,去陪了你大娘,你就替爹爹傳告,立你隱哥哥為一國之君吧……”
“主公!”門被驀地推開,一個侍衛匆匆忙忙、連滾帶爬地滾了進來:“主公,陌公子他……他……帶兵包圍了正殿!”
卻原來李氏機緣巧合之下見過那禁軍兵符的樣圖,照著假制了一塊。宋陌造謠幾位重臣有意謀反,篡奪王位,手持假兵符,打著“鏟佞護駕”的旗號而來。
宋維雙眼瞪得老大,上氣不接下氣,宋元怕得直掉眼淚,替他拍著背:“爹爹,爹爹,你可別氣,彆氣!小心你的身子,爹爹!”宋維卻還是噴出一口鮮血,昏倒在軟榻上。
宋元學過醫,花容失色地替宋維搭了把脈,心知他已是日暮途窮,無藥可救了。正當此時,宋陌便闖了進來,撫掌而笑道:“爹,兒子來看你了!”一面說著,一劍刺死了通報的侍衛,血的腥甜氣息在空氣中瀰漫。宋元恍然醒悟,表面似仍沉湎於悲痛之中,腦子裡卻一刻不停地算計起來。
她當機立斷,抽出月影,身形一閃,移到了宋陌跟前,寒浸浸的劍已架在了宋陌的脖子上。宋陌一蹙眉,從容不迫冷笑道:“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宋元亦笑了笑,壓低了聲音:“二哥,你也知道大娘有多恨我娘,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
宋陌頗不以為意地挑眉,朗朗而笑:“交易?妹妹,你憑什麼和我做交易?”
宋元霎時提高了聲音:“爹爹已交待好了身後事!”這“身後事”自然也包括登大位之事。宋陌這才曉得她是要做什麼,外頭的兵馬都是受了他“護駕”的蠱惑而來,此時宋元郡主一句話才真是生死攸關。
眼見著外面的兵馬已經起了騷動按捺不住,宋陌忙道:“妹妹,往日我只當你是個小女孩兒,還埋怨爹憑什麼這樣寵你,這才曉得,你原來是個做大事兒的人。”
“那不如,二哥跟我談談?”
宋陌便命侍衛都撤出寢宮去,只留了一兩個親信在門外,宋元喝道:“關門!”兩人一顫,忙不迭關了門。宋陌仍然忌憚自己脖子上的利劍,半假半真地開玩笑:“妹妹,你這劍架在脖子上,是準備怎麼和二哥談?”
宋元警惕地盯著宋陌,盯了一會兒,卻花枝亂顫地大笑起來。宋陌隱隱覺出些不對,強自鎮定道:“妹妹笑什麼?”
宋元笑得愈發美麗動人:“笑二哥你傻呀,大娘恨我母親,難道,你母親就不恨了麼?”宋陌方知上當受騙,慌忙伸手抽出寶劍,屋裡剎那刀光劍影,兵器碰撞的聲音哐當作響。宋陌曉得宋元雖為女兒,武藝卻絕不賴,竟然讓他頻頻險險受傷。幸而門外的親信聽到聲響,破門而入,宋元自知寡不敵眾,一邊與他們周旋,一邊就到了宋維的榻邊,猛然將月影一收,任由三把劍直指她而來。
宋陌是個小心謹慎的性子,念及留著她還有用,並不刺宋元的胸口,而朝下腹偏左,不會傷及性命的血脈刺去。鮮血瞬間迸出,沿著寶劍汩汩而流。宋元淒厲的尖叫卻先一步劃破長空。
宋陌以為自己贏了,卻見虛弱至極的宋元朝他甜甜一笑,然後又神色悽悽起來。“二哥,我以為你還有些良心……爹還活著,你為什麼就急著殺人滅口?就算你殺了我,你也不能動爹啊!他明明,明明剛才還在和我說話……”說著,便落下兩行清淚,一副我見猶憐的動人模樣。
宋陌愣了一會兒,方驚覺事情有變,一回頭,竟見裡裡外外的禁軍早已被宋元的尖叫吸引得衝了進來,親眼看著他一劍刺進了自己妹妹的身體。而更為不妙的是,寶劍刺穿了她,一直刺進了緊貼在她身後的宋維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