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曦時分,絕大部分將領乃至一些老卒,都會勤勉的起床修煉,這也是大營最為靜寂的一刻。這一刻除非遇到敵襲或守值的將領外,絕大部分人都在抓緊這點時間吞吐天地靈氣修煉真元法力。
初曦時,營火燒得正旺,一道黑影貼著營地裡的帳篷潛行,極其巧妙的繞過大營裡所有的明哨、暗哨,很快就翻出高近十米的寨牆。
黑影貼著寨牆腳停了下來,彎腰蹲在營火照不到的陰影裡,一身黑衣,沒有半點氣息傳出。
這時候鉛黑色的天穹又下起雪,營牆百餘步就漆黑一片,確是遠行逃亡的好時候,但黑衣人沒有立即就往雷陽山左翼的山嶺掠去。
《練兵實錄》裡對哨崗如何部署都有詳細的解釋,營牆外除了暗哨外,還有諸多不為外人所知的機關、禁制,道丹境強者要不是足夠了解情況,也難以悄無聲色的潛近。
黑衣人也並不覺得陳海會將所有的暗哨、機關禁制都交給一人掌握,他所知道的暗哨未必就是完整的,他想要潛行出營,這時候就要加倍小心,稍有不慎就會洩露行藏,那就死無葬身之地。
黑衣人對陳海的秉性也極為熟悉,反覆確認四周的環境,最後才小心翼翼的潛入營火照不到的暗處,一直往外圍潛行二十餘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是走出來了。
已經潛出這麼遠的距離,除非大營有道丹境強者坐鎮,黑衣人這時候御空飛行都不虞會洩露行蹤。
而只要飛過前面那道六七千米高的絕嶺,就有一條隱蔽的深谷小道延伸進潼北絕嶺深處,到時候更不用擔心再有可能會被發現了。
黑衣人捏了捏藏在情迷裡的《練兵實錄》,他之所以不再潛伏下去,不惜暴露行藏,就是要將這本練兵實錄送到梁天師手裡。
這本《練兵實錄》實在是太重要了。
這兩三年來,各地義師舉事,大小股義師總計有數百萬眾,但都難成氣侯。
說到底都是被生存所迫、不得不舉旗跟著天師造反的流民,在有充足的訓練以及經歷足夠多的血腥戰事之前,都只是烏合之眾。
這群烏合之眾,不要說跟虎賁軍及諸宗閥世族手裡所掌握的精銳私扈爭鋒了,即便是對地方武備也難有勝算。
《練兵實錄》就是一件化腐朽為神奇的至寶,黑衣人這一年來親目目睹那些流囚寇奴如何蛻變成虎狼之卒,心想天師要是能用《練兵實錄》所錄之法訓練義師,數百萬義師的戰力在短時間內就能得到可觀的提升。
大計才有功成的一刻。
趕到北面的營地,還有五六百里的險僻山路要趕,黑衣人不想浪費太多的真元,他要防備西園軍會有追殺來,這樣只是手足並用的攀越絕壁,頂著凜冽的大風,彷彿猿猴般翻過絕嶺,很快就往嶺嵴對面的裂谷裡潛去。
黑衣人卻不知道在他身後有兩道身影,很快從他經過的山崖後走出來,注目看著這一切。
“我還真沒有想到他會是赤眉教潛伏的眼線啊!”陳海微微一嘆,卻沒有要追殺出去的意思,目送著黑衣人若隱若現的氣息完全消失在絕谷深處,卻沒有其他的動作。
蠻奴鐵鯤震驚的盯著陳海,不知道陳海為何要放過黑衣人,難道他沒看到這黑衣人盜走《練兵實錄》,就是要給深山裡的叛軍送去嗎?
蠻奴鐵鯤琥珀色的雙瞳,彷彿銅鈴大小的虎目,藏著抑制不住的驚疑,完全想不明白陳海既然窺破黑衣人的行蹤,為何又什麼都不做,竟然要放此人離開呢?似乎陳海的一切佈局,只是想知道誰是叛軍的眼線,潛伏在他們之中。
“你說樂毅是從誰手裡盜走一本練兵實錄?”陳海轉身問蠻奴鐵鯤。
“樂毅是厲玉麟的貼身隨扈,他想送給叛軍的這本《練兵實錄》,自然是從厲玉麟那裡盜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