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盧克忠笑納,只還了兩頭瘦骨伶仃的病驢作為回禮——雖然騎手沒了雙手無法馭驢,但用竹竿吊在兩頭蠢驢前的兩捆草料,仍引得它們一步步向前跑去。
飢餓的驢子追逐著噴香的草料,在一道道冰坎之間跳躍。隨著驢身上下顛簸,黝黑的驢**上面的幾塊白斑也在不停的晃動,十分的引人注目。如果湊近瞧去,那是根本不是什麼白斑,而用白堊塗上幾行小字,皆是用女真、契丹和漢字三種文字一起書就,其中一頭寫著大金皇帝完顏阿骨打的名諱,另一頭則是大金皇儲、諳班勃極烈完顏吳乞買的名字。
“郭督,完顏斜也今次真的會再來攻城嗎?”指揮台上,盧克忠舉著望遠鏡,看著兩頭驢子奔向十里外金人的營地,一邊問著郭立。
“如果他還想帶兵的話!”郭立平靜的答道。正使給斬了,從人也都割鼻剁手,就算完顏斜也能忍,他下面的兵將卻不能忍。何況,驢**後面的那兩個名字,讓完顏斜也也不敢忍,自己的兄長、主君遭到羞辱,他如何能若無其事?
郭立在東海軍中向以沉穩著稱,趙瑜啟用他擔任天津總督也是因為他做事穩妥。這幾日他辱使斬使,又羞辱金國君臣,自不會是他的脾氣性格突生異變,而是另有圖謀。
當得知誤收了偽帝耶律淳留下的那對孤兒寡母之後,郭立便下定決心不擇手段來挑起金人的憤怒,以引得他們喪失理智,全力來攻。他打算用最短的時間,給金人以最大的打擊。既然金人和宋人都會把手伸向天津,與其等他們聯手,不如先逐個擊破。
在宋人插手進來之前,用女真人的屍山血海把他們給嚇阻。
女真乃是夷狄,本是禽獸之屬,畏威而不懷德,而宋人,又是欺軟怕硬的角色,拿金人作伐,殺得他們不敢再向天津踏足半步,同時把宋人給嚇住,讓童貫跟大王扯皮去——這就是郭立的算盤。
只要能守住天津,就是大功一件,至於其他,郭立才沒興趣考慮!
………………
啪地一聲。完顏斜也狠狠得捏碎了手上地酒杯。晶瑩剔透地玻璃酒杯在右掌中化為碎片。杯中地葡萄酒和完顏斜也地血瀝瀝而落。染紅了雪白地羊毛地氈。怵目驚心。
兩名劫後餘生地隨行使節跪伏就在完顏斜也面前哭訴著。沒了鼻腔地共鳴。使他們地聲音變得十分怪異。從他們身上切割下來地紀念品。鋪在中軍大帳地正中央。幹縮著。像幾塊因品相不好而賣不出去地臘肉。
兩頭病驢也被牽進帳中。由於掛在它們身前地竹竿和草料太過礙事。在進帳前已經被取走。兩頭飢餓地驢子正不滿地啊呃啊呃地叫著。在直徑三四丈地大帳中不停地轉著圈。亂嗅著帳內佈置。三番幾次把**對準了完顏斜也地雙眼。
完顏斜也不識漢字。對盧克忠一手漂亮地靈飛經無法作出評價;對他二哥命穀神【即完顏希尹】創造出來地本族文字也認不出來;但其中地契丹文。完顏斜也卻是認識地。
……完顏阿骨打……
……完顏吳乞買……
見著自家的兩位兄長的名諱端端正正的寫在驢**上,完顏斜也雙唇一陣陣的顫動,臉色陣紅陣青,如走馬燈一樣不住變幻。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一聲怒喝,嗆的一聲拔出佩刀,用盡全身氣力把兩顆驢頭硬生生砍了下來。
笨重的驢頭落到地上,從腔口中狂噴出來的鮮血,把半間帳幕化成血海。從頭到腳沐浴在血水中,完顏斜也恍若不覺,仍揮刀不止,直把驢身連同那塊塗著白堊的一起剁成了一團肉醬,方才氣咻咻的罷手。
“郭立、盧克忠!”大金國的忽魯勃極烈把沾滿驢肉驢血的寶刀高高舉起,在自己的營帳中嘶聲叫著:“我要把他兩人的腦袋擰下來做尿壺!”
對著有著神兵利器的天津,他本起了退縮之心。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