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婆子又一向得太太寵愛,在蘇家西府囂張跋扈是常態慣例,不過從來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竟當面,尤其是當了太太的面,說她是一條狗!
太太終於忍不住了,她正要開口,目光突然卻向小姐堆中的祈鸞看去。後者會意,本是冷眼旁觀的,這便換上怒容,從人群裡站了出來,一根纖細手指直向祈男面門指來,口中半喝半斥道:
“九妹妹,你這是什麼話?齊媽媽伺候太太一場,在咱家裡年月比咱們年紀還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
祈男才不讓她這番馬屁大論有說完的機會,要聽她說完,自己這一天還能愉快地吃喝不能了?隔夜飯不得吐出來?
“我說怎麼不見六姐姐,原來這會子出來了。我說六姐姐,你也是快出門的人了,少操點心少拍點馬屁吧!有那份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麼將自己寒酸的嫁妝打理得光鮮些也好見人!不過我那兒你就不必去了,說破了大天我也不會給你一根毛的!太太的好話也可免了,你馬屁拍得再高明,太太也一樣不會再多給你一根毛的!”
祈鸞羞得恨不能直從地上鑽出個洞來扎進去,祈男這話真將她心底裡最黑暗見不得人的秘密說了出來,其實也不能算是秘密,人人都知道她嫁得窘迫,不過就算暗裡嘲笑,也不明說出來而已。
這就是大家後院,宅斗的要訣,雖不成文,卻是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那就是背地裡隨便怎樣排揎腹誹,見了面還是一樣客客氣氣,至少大面子上要過得去。誰都知道彼此不合,你討厭我我討厭你,可都只在心裡,面上還是一家人,好得很呢!
祈男今兒偏就不信這個邪了!我偏就捅開這層紙,裡外什麼嘴臉,我讓你們一個個都真真實實地,拉到陽光下現現!
太太終於忍不住了,拉下臉來。祈男這話雖是對祈纓說得,可跟指著自己鼻子罵有何區別?
“九丫頭今兒敢是瘋了?”太太冷眼看向祈男:“就算五姨娘不能去京裡,可也不是我出爾反爾造成的!你如今失心瘋似的咬了這個咬那個,成個什麼體統?!”
總算等到您老親自出聲了!祈男昂首,斜眼睇著太太,清麗黛眸中露出鄙夷與憤怒。
“我不成體統?那好呀,太太現拿出戶律本子來,再打我一頓出氣就是!”祈男將瘦削的身板挺得筆直,猶如絕壁上的染雪青松,不容侵犯,不容輕視。
太太立刻沒了聲音。此時打了祈男,明兒再出不得門,到時反而壞了自己一場精心設計的好事,誤了大事。
“怎麼不打了?”祈男慢慢走到太太眼前,看也不看腳下,徑直踩上了媚如正放於地面上的雙手,並不很用力,卻也足夠讓她叫出聲來:“哎喲!”
祈男只當沒有聽見,反正炮灰的聲音她是不放在心上的。
“好太太,您是不在乎我的死活的,其實您是一點兒不在乎的是不是?”祈男逼近太太的臉去:“哪怕我現在就跳進火坑呢!只要那火坑能為蘇家出三分力,能為太太臉面上添些光彩,就跳吧,跳去死吧!不過一個小小庶女罷了,姨娘養的賠錢貨罷了,值什麼了不起?”
一句說的,眾小姐們紛紛都低了頭。這話,真真比珍珠還真。
“拿呀,拿戶律呀!太太往日裡的威風都哪兒去了?”祈男一雙幽然黑深的眸子,直逼近太太臉龐,眉頭一肅,眼中陡然迸射出凜冽煞氣:“打呀,打我呀!我這麼個不成器的小丫頭,竟然當了眾人的面讓太太下不來臺,這可如何了得?傳出去太太還要不要見人了?”
太太渾身打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一向使陰的使慣了,這樣被人當面要挾,逼到眼眉下於她還是頭一回,面對祈男殺氣十足的架勢,她害怕了。
更重要的是,看得出來,祈男今天是豁出去了,拼了全力的,太太一但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