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
石頭沒有叫醒小豬。
顧明珠餓醒時,容磊還在沉睡。
雪越下越大,急而密的鋪天蓋地而來,沒有拉窗簾的室內光線暗淡,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顧明珠揉著暈乎乎的腦袋坐在床上發呆,回身看看他的睡顏,她忽然就笑了。
真好,這樣倦極而眠,不管時光變遷的一天。
“石頭,你餓不餓?”她推推身邊的容磊,柔聲的問。
容磊絲毫沒有反應,她看著他的平靜的眉眼,格外心喜,伸手捏他的鼻子,在他臉上揉捏了好一會兒,他才皺著眉很倦很低的嘟囔一句:“好睏……別鬧。”
顧明珠心想大概是年關將近,公司事務繁忙,他好久沒好好休息了。她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輕輕下床去了。
客廳陰冷,廚房裡連碗筷都沒有,開啟冰箱,昏黃的燈下冷氣絲絲,幾客幹掉了的外賣盒飯散落著,各式各樣的酒倒是排列的整整齊齊。顧明珠轉了一圈,開了空調和電視,給自己熱了杯牛奶,盤著腿愜意的在沙發上撥電話。一個小時後,衣服、吃食、餐具等通通送貨上門。
雪越下越大,開了燈的屋子像遺世獨立的小小城堡。
廚房裡,電磁爐上座著瓦罐,嘟嘟的冒白煙,雞湯的香氣輕手輕腳的散漫出來。顧明珠削了一根萵苣,切成小片狀,放鹽醃了十分鐘,洗乾淨後加生薑末,泡在鮮醬油裡。雞湯關火時,小菜和米飯都好了。
容磊一直在黑甜的夢裡無望的掙扎著,有時他稍稍清醒,聽到她在外邊偶爾發出的小小聲響,就又意志昏沉的軟綿了下去。
明明知道不應該,可就是醒不過來。
好久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睡到渾身癱軟過了,顧明珠再一次進來叫他起床吃飯時,容磊微眯著眼看著眼前的她,簡直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顧明珠有些擔憂,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好端端的怎麼昏睡這麼久?
容磊定了好久,搖搖頭。
“那起來吧,我們開飯了。”顧明珠笑著伸手拉他,把他的衣物拿過來,又去衛生間給他把牙膏擠好。
容磊收拾停當出來,顧明珠正在擺餐具,見他來,招呼他進去廚房把砂鍋端過來。
天色已然全黑,透過廚房溫暖的窗戶看外面,路燈下雪花狂舞。
室內暖而香,容磊穿著薄薄的襯衫都不覺得冷。
他揭開砂鍋蓋子看了一眼,香熱白汽撲面而來,溫馨的讓人想落淚。黃澄澄的雞湯裡,青菜、香菇、冬筍、黑木耳浮浮沉沉,間或有鵪鶉蛋翻著小小的雪白肚子,滿滿一鍋,色香味俱全,看得睡了一天一夜的他食指大動。
顧明珠在外間揚聲催,湯端過去了,她又指揮他盛飯。
客廳裡電視開著,播著吵吵鬧鬧的韓劇,誰也不在看,誰也沒去關。容磊在被顧明珠指使著來來回回之間,冷厲的眉眼溫軟下來,如同尋常居家男子。
這場雪下了好多天。
容磊和顧明珠的關係在不穩定中尋求穩定。
容磊的表現好像如他所言,是不在乎她的。可是偶爾的眼神交匯裡,顧明珠明明能感覺到他的滔天情緒。
她揣測來揣測去,他的忽冷忽熱只能解釋為負隅頑抗。
他還恨,那麼我等。顧明珠心裡暗暗嘆息,我欠下的,當然我自己一點一滴的還。
離除夕不到十天的時候,雪停了,年味開始濃郁。
化雪的天格外冷,傍晚五點,下班的人群熙熙攘攘。“有容”的樓下,一輛白色的寶馬發出刺耳的急剎車聲,車門被大力推開,紀航從裡面跳出來,攔在小璇的機車前,張開著雙手,一副“你要走就從我身上碾過去”的模樣。
小璇穿著咖啡色的厚重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