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地在紙上寫著,她沒有說寫什麼,他會寫什麼呢?
等到他寫好一個字,喬葉的臉燒得更厲害了,等到兩個字都寫好了,喬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潔白的紙片上,蒼勁有力的兩個大字:“喬離。”
喬葉看著看著,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楚離輕笑,岔開了話題,問道:“小喬剛剛在寫什麼?菜譜?天下無美不是有很多夥計和賬房先生嗎,怎麼要你親自寫菜譜呢?”他放下筆,坐在她身邊的石凳上。再逗她,怕是太過了,這般我見猶憐的可愛與美麗,他實在不忍心繼續作弄。
喬葉有臉色稍稍恢復了一些,低著頭看著潔白的紙面,咳嗽了一聲:“哦,師父的壽辰快到了,我想給他準備一份特別的壽宴,所以就自己寫菜譜,先研究研究再讓廚房去準備。”
聽了這話,楚離的神色突然變了,剛剛的滿滿笑意瞬間消失,眼神也越發黯淡,他的聲音僵硬,帶著刻意掩飾的笑意:“你師父的壽辰?”
“嗯,我聽神農扁鵲他們說的,這個月十五是師父的生日。不過師父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他的生辰,我就想在那天給他一個驚喜。”喬葉笑容滿意麵,帶著些竊喜。
楚離的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別開頭去,他想說,不要準備了,小喬。他不會領情的。而且,他的生辰並不是在這個時候。
可是,她是這樣的歡喜,這樣雀躍,這樣用盡心思地準備,他如何說得出口?
走在迷霧裡的人太多太多,可是也許正是因為迷霧環繞,裡面的人才看不清四周有什麼風險,因此才能活得更加快樂吧?倘若迷霧散盡,發現周圍全是醜惡不堪的東西,那麼,還要怎樣勇敢地走下去?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也是一種難得的幸福。
楚離憐惜地看著少女帶笑的面容,他寧願,她永遠都不知道,永遠都能夠活得開心。
如果有什麼日子值得外公如此惦念,那麼,無非是母親的生辰或者忌日。
兩人在七號包間研究了一個下午的菜譜,大部分時候是喬葉在說,他在聽,爾後,楚離告訴她,他帶回了很多新奇花花草草,讓她明日去離王府再看。喬葉點頭,送他出門。
才進了天下無美,走到假山後面,卻發現賞心不見了。喬葉問了問丫頭們才知道,原來是那個人來了。
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賞心終於又等到那個知音來看她了。喬葉一笑,滿心的輕鬆,沒有什麼事情值得煩惱了呢!除了。。。。。。那個遠走雲城的人。呵,草烏止痛。。。。。。
三樓的琴房,楚蕭一身紫色錦袍長身玉立,梅花三弄的曲呼叫笛子奏出來,別有一番味道,他站在紫藤架下,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一曲罷,楚蕭睜開眼睛,看向賞心,用眼神詢問,如何?
賞心偎在紫藤花前,笑了:“很好,比湘妃九章進步多了,把梅的神韻都奏了出來,只是曲中帶了些憂思,你有心事?”
楚蕭微徵,隨即笑開,知我者賞心。他走上前去,將鵝黃襦裙的女子擁進懷中,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心事倒是沒有,只是近來事情繁雜,總不能來見你。”
冬獵一結束,才一回皇宮,他便趕不及地來了。
“那,等你忙完了再來也不遲。”賞心閉上眼睛偎進他懷裡,柔柔嘆道:“不論過多久,我都會等著你,一直等著你。”
楚蕭有些怔忪,他是一國太子,依照母后的意思,此生的正妃絕對不可能是她。他該如何對賞心說清楚呢?不想隱瞞,不想欺騙,然而,也不能說真話。倘若她知道他是太子,還會和他來往嗎?
不是因我嫌你的身份卑微,卻只是怕你嫌我的身份招搖,一旦挑明,中間隔了太多阻礙,你叫我如何說得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