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神奪門而出,沖天梯奔去。
☆、攀登
我知道明懸一定因為沒有料到而愣在原地,我卻不能也不願停下腳步。不是我不想留下來陪著他,躲開那些紛爭,安穩且清甜地度過大祭前的日子,而是我實在不能放棄自己十六年來的歸屬和尊嚴。林羽如何,平日和我似乎並無交集,但此刻卻息息相關。
族人裡不乏修習水系法術的人,但自然沒有我的招式嫻熟,一路闖到天梯腳下,林羽已經只剩一個單薄纖瘦的影子,隔著雲霧,無端地虛空而灼心。
我撐著幻出的罩子抵擋族人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大聲呼喊林羽的名字。身後如山的咒罵聲嘈雜得很,但他許是分辨出了我的聲音,驀地回過身來。那個動作,那個身形,竟是要從天梯上朝著我下來。那一刻,我有莫名的淚意,罔顧身後燒紅的一雙雙眼睛,騰出一隻撐著罩子的手衝林羽伸出去。
然而,就是那時,我發現了不對。十餘丈外那個身影狠狠晃了一晃,忽地頓住,不過片刻,就決絕地背轉過去。我不懂是什麼出了問題,只覺得一分驚恐無由地攫住了心臟。一驚之下,手上一軟,一直撐住的罩子抵不住一批法術的衝擊,脆響過後,碎為無形。接著,便是一道道兇猛的攻擊從身後襲來。
幾乎是本能地,我朝著天梯跨出了步子,既是躲閃,也是內心本能想探尋林羽那裡可能出現的差錯。然而就在我一隻腳將要跨上天梯臺階時,整個人身子猛地一空,已經被人橫抱了起來,緊接著便隨著那人的步子一階階升高。
我側過臉去看,果然是他,片刻前還面色如血的人,此時面容中卻凝結著化不開的凜冽。他的身後,一群張牙舞爪的族人雙手捂住眼睛,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嘶吼。我扒著他的肩膀向下看著,隱隱有一絲畏懼。
明懸緊緊抱著我,我感覺得到他指尖儘量放得輕柔,但手臂卻繃得很緊,血染的衣襟由最初的鮮豔慢慢轉成暗淡的紅黑。他在剋制,但嗓音有藏不住的顫抖:“你別怕,有我在。”我默然,他接著又道,“那些人也沒有事,只是暫時雙目灼痛,過一刻鐘自然就會好。”目光對上我疑惑地神色,解釋道,“我現在法力還沒有全然恢復,縱然能一下將他們全都殺掉,也要恢復至少一個時辰才能再回到三成。沒有時間了。”
在他說“將他們全部殺掉”的時候,我確確實實地從他眼中看到了翻滾的殺意,可是並非那種激昂的憤怒,而是濃重而又悲涼,和那張明亮而英氣的少年模樣全然不符,像是用鈍刀挖出一個深埋於心底的匣子,或是拔出一棵根系扎進五臟的大樹,牽扯著,疼得每一個字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已經有了足夠的高度後,明懸放慢了步子,道,“以他們的法術,打不到這裡。你會不願意我傷了他們,我心裡知道分寸。”
我看著他,心裡清楚這句話方才就在他嘴邊,只是被他硬吞了下去。想著我毫無緣由的恐懼和懷疑,不料被他看破了心思,心下赧然。看著他眉間淡淡地神色,心疼之餘又平添了一絲慚愧。他重傷初愈,為著我的安危以身涉險,而我卻想著不願他傷了那些要害我們的人。我自始至終於他了無用處,然而他對我的好,卻一點點氤進心裡。
他的懷抱裡有莫名的溫暖氣息,似乎是久違的舒適和悠閒。我伸手搭住他的肩,凝視著他的眸子,輕輕道,“沒事了,放我下來自己走吧。這個距離上的法術好擋得很。你也歇一歇啊,別逞強。”
明懸怔了怔,唇角抿起來,略微上揚,頷首貼了帖我的額頭,旋即抬起頭來,正色道,“記住,無論發生了什麼,一定要抓緊我,絕不能在這天梯上踏下一步!”
☆、消失
這樣鄭重而肅然的語氣,在百丈凌空的霧靄裡聽起來有隱隱熟悉的感覺。怎麼會。或許是一天之內一個又一個震撼,所以越是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