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家姑娘心情好,醅碧的眉眼間也是難掩的笑意,剛上前兩步,顧硯齡便將包著的絲帕握在手中,隨即閒來無事般問道:“農莊那邊如何了。”
醅碧聞言走到顧硯齡身邊,隨即聲音些微壓低了點道:“聽聞三姑娘的日子並不好過,身邊的貼身丫頭都不在,府中從前一應的衣飾都不能帶過去,日日裡的吃食都是莊子上的管事婆子說了算,那飯食還比不上府裡一個二等丫頭的,就這,還常常聽下面人一些排揎的話。”
顧硯齡聞言唇角瞭然的微微浮起,顧硯錦是因著什麼下去的,下面莊子上的人很清楚。
要說府裡面見風使舵的風氣慣了,那農莊裡拜高踩低更是正常。
如今二房得罪了上面的老太爺老太太,又得罪了大房,那顧敬昭和俞氏都被攆的遠遠的,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莊子上的人一個個都是人精,自然明白現在應該可著勁兒的討好大房,而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在二房身上都踩上兩腳。
所以根本無需她去刻意叮囑,那些莊子上的人自會好好“照顧”顧硯錦。而她,只用冷眼看著便罷了。
“奴婢聽聞,三姑娘倒是平和的很,半點怒氣都未發過,每日深居簡出,倒真像是養病去了。”
顧硯齡輕然一笑,眸中並未泛出意外的光芒。
她很明白顧硯錦在想什麼,她在等,等待一個爬起來的機會。而這最好的機會,莫過於及笄,出嫁之時。
的確,為了不叫那些言官們聽到風聲,鬨然彈劾,祖父將二房這些不上臺面的手段都壓了下去,如今,朝堂上也只有皇帝才瞭如指掌。
所以將來顧硯錦出嫁的事並未受到影響,即便是為了後面幾個顧家的女兒,為了顧家的顏面,也不得隨意定了。
以顧硯錦強大的心性,和驚人的忍耐,她自然會在現在這個時候伏低做小,讓祖父和老太太看到她的悔改,到底是連著血脈的,又是年紀尚小的女兒家,總是會勾起人的同情,讓人覺得她是年少糊塗,當真已經悔改了。
一旦真的得到祖父和老太太的寬容,將來自然會給她選一門合適的婚事,等到出嫁為人婦,走出了顧家,她顧硯錦又不知會出多少么蛾子來。
六十餘年的相處,她太過了解這個看似善良無暇的妹妹了。
可是顧硯錦不知道,正因為她的這份入骨的瞭解,她在很早時已經斷了顧硯錦的後路,讓她顧硯錦即便是嫁入高門,也再沒有爬起來的機會。
她很期待,看著顧硯錦徹底絕望的模樣。
“姑娘,小蘭您看。”
顧硯齡連眼都懶得抬一下,便安然地靠在軟枕上道:“送去誡行院,讓院裡的嬤嬤按著規矩賞了,再發賣去西市。”
醅碧聞言領悟地頷首,隨即轉身而去。
顧硯齡有些睏倦的闔了眼,下一刻卻是傳來女兒家的驚哭聲,隨之在雜亂的聲音中,便聽得什麼聲音正衝了進來,“嘩啦”打簾幾乎是撲跪在地上。
“姑娘,姑娘,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姑娘饒奴婢一命吧姑娘,奴婢不想去誡行院啊”
顧硯齡有些倦怠的睜開眼睛,絳朱已經進來,吩咐婆子就要強拽,可明明是一個清瘦柔弱的小丫頭,卻似乎有著無限的力量,竟是能抱著桌腳,死死不肯撒手,哪怕整個人已經被拖拽的連身子都緊繃了起來。
可見,求生的信念蘊含著無窮的潛力。
僵持下那兩個婆子拖拽的使了十足的力,已是連臉都漲紅了,那小蘭抱著的桌子都輕輕的在移動了,仍舊咬定了般不離手。絳朱眼見著屋裡鬧成一團,曉得顧硯齡一向重規矩,喜清淨,不由氣的怒斥道:“死蹄子,做出了那樣吃裡扒外的事,累的姑娘受屈,你竟還想姑娘饒你,待我請了誡行院的幾位嬤嬤來,我看你是動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