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娶妻又何妨。”
幸氏聞言微微一愣,看著少年真摯的眼神,不由笑著道:“那如何能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宋家的香火還要指著你傳下去,就是母親也等著抱你的孫子呢。”
少年聞言微微低頭,眸中細微地劃過一絲落寞,卻只能默然不語,直至耳畔卻傳來了母親的玩笑之語。
“只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母親只盼你娶了媳婦,也莫忘了你這個母親,我那時老了,可別叫你媳婦兒與我這個老婆子梆梆的頂嘴就好了。”
話音落盡,只見膝下的少年陡然認真道:“若真如此,兒子就休了她!”
幸氏聽了這話不由覺得欣慰,因而順手將少年攬回懷中,有這樣一個孝順的兒子,她此生也該無憾了。感受到這溫暖的懷抱,少年也順從地伏回幸氏的膝上,貪戀著這一刻,不想離去。
屋內陷入一片寧靜,鷓鴣“咕咕”的在窗外啼叫,陡然呼地展翅飛向另一枝頭,驚得樹枝輕輕搖曳,透射出鬼魅的影子來。
“今夜我還有些事要出去處理下,文兒早些休息,明日你還要去國子監學習。”
聽到耳畔陡然傳來的聲音,趴在幸氏膝上的宋文眸中微微一沉,隨即又淡然抹去,再抬頭間,已是分外溫順道:“兒子明白,母親也早些回來。”
幸氏聞言眸中頓然變得更為溫和,愛撫地摸了摸少年鬢邊的頭髮道:“好,這幾日母親都告了假,便在家中好好陪你。”
話音一落,少年欣然地點了點頭,幸氏這才笑著站起身來,由少年送至門口,便只帶了貼身的幾人出去了。
快到正門時,身旁的人遞上來了斗篷,幸氏接過披上,眸中冷淡低沉,將身子全然裹在玄色斗篷裡,再將兜帽戴上,走至馬車前,微微側首看了看四周,這才謹慎地上去。
車伕輕聲一喝,打著響鼻的馬腳下一動,馬車便趁著夜色緩緩前行。
宋文靜靜地站在正屋門後,一雙眸子定定地看著安靜的庭院,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能從那如墨的眸中看到隱隱的憤怒與不甘。
身旁的孝德微微垂眸,看到少年緊攥的雙拳,唇角微微一勾,默默將頭垂了下去。
“你的人,還在那個別莊?”
聽到身旁少年陡然出聲,孝德連忙恭敬地點頭道:“回少爺的話,一直在那兒,不敢妄動。”
陰影下的少年默然點頜,一雙眸子因憤怒而越發深沉,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旁人口中怎樣的尤物,能將母親搶離他的身邊。
他也要看看,在母親心中,到底是他這個相伴十幾年的兒子重要,還是一個男寵重要!
“更衣,我們走。”
聽得此話,孝德忙點頭,轉而去替少年拿斗篷,謹慎而小心地伺候穿上,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直至上了另一輛早已備好的馬車,朝著方才幸氏所去的方向,緩緩駛去。
馬車行的越來越遠,穿走在樹林間,隱隱能聽到一身黑羽的老鴰低沉而嘶啞的啼鳴聲穿梭在幽深而僻靜的樹林中,為這夜色莫名地增添了幾分寒意。
不知行了多久,馬車終於緩緩停了下來,簾外傳來孝德壓低的聲音:“少爺,咱們到了。”
宋文手中微微一緊,眸中劃過一絲什麼,隨即掀開車簾走了下去,當孝德帶著他微微一轉,便看到一個修繕奢華的別莊落在眼前,門外懸著的綢燈微微搖曳,燈下站著守門之人。
這時奉命在這兒守了幾日的人上前悄悄道:“少爺,德爺,方才有一個馬車停了,來的,還是上次那位看不清容貌的婦人。”
“下去吧。”
孝德輕而出聲,轉身再看宋文時,只見少年眸中的恨意如火焰一般燒起,隨即拳頭捏的更緊,當即提步要走過去。
“少爺莫急。”